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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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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如直接說,我這般荒野粗人配不上你!」 莫稽一掌勒起她腰身,讓她坐直身子,雄獷臉龐則直逼到她面前。 她不過是說了句她現下在意之人不是她未婚夫婿,他就自作多情地以為是自己了嗎? 「傻子。」 莫稽聽見有人罵他,他直覺地點頭。 咦! 華澤蘭正紅著臉蛋兒,愈垂愈低,一副新嫁娘嬌羞模樣。 「莫非……你心裡認了我嗎?」莫稽揪住她,心跳再度咚咚咚地狂擊了起來。 「說啊!」他拽過她肩頭,著急地問道。 「若是不認,豈會要你一場明煤正娶呢?」她已經說得夠坦白了,沒想到這傻子還是猛擔心哪! 她心窩一暖,半仰螓首說道:「我只求你允了我,給我家人帶個訊,這樣我才能真正地心甘情願哪。」 莫稽心裡飄飄欲仙,兩道濃眉卻是攢得不能再緊了。 真要替她回家報訊嗎?真要上門提親嗎?誰會把自家閨女嫁給惡名昭彰之蒼狼? 「你不允嗎?」她秀眉一擰,臉蛋兒漸漸慘白起來。 「我會好好想想。」莫稽別過頭不看人,怕一瞧之下,就馬上被牽著鼻子走了。「我不愛下山,不愛與山下人打交道。」 「你不愛下山,與你提過的那場兒時大火有關嗎?」她傾身朝他溫度靠近,柔聲問道。 莫稽半天不語,只是握著她那雙奶油桂花手,再瞪住自己一雙因為磨石、煉刀冶鐵而千瘡百孔之粗厚大掌。 「那場火燒了三天三夜。我被我娘藏在一處石窟裡,這才幸活了下來。」他啞聲說完,繼而低笑出聲——每一聲笑都低沉地像是一場嗄聲慟哭。「那百來名山下之人,滿口仁義。不過,趁人之危,以多欺少,搶奪財物這些事,卻做得不遺餘力。」 「你家人都不在了嗎?」她牢握住他冰冷更甚於她之手掌。 「三十余名家人、家丁,不敵數百人燒殺擄掠,一把火全給燒個一乾二淨。我莫家人不殺不搶,沒犯人惹人,不過是因為家族懷有異能,引來諸多耳語……」莫稽聲音至此破碎成粗重喘息,像是串串幽魂哀怨之聲。 華澤蘭偎在他身側,咬著唇,哽咽地說不出話。 無怪乎他不願下山,無怪乎他要怨恨山下之人哪。全家被誅滅,是何種殘酷之事,更何況他們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啊。 「無怪乎這兒房子全用石頭砌建,你是怕舊事重演,對嗎?」她輕聲說著,極力平撫著情緒。 她不哭,不想自己落了淚,惹得他也跟著再次傷心。 「舊事不會重演,他們現在上不來。」他在山路上設了重重機關,除非有武林高手率領,否則總的費個十來日方能上得了山。 「幸好。」她放心地柔歎了口氣。 莫稽望著她水凝雙眸,僵凝面容也隨之軟化不少。 「這裡屋舍全是你一手所建?」 「是。」他傲然地說道,眉目間盡是自滿。「就靠我這兩膀子力氣,一塊一塊敲著巨石,花了十年重新蓋回了家園。也憑著我爹傳給我之打劍功夫,攢了許多銀子,買了山下人上山當奴婢,莫宅早已在這座山上重新恢復原狀。」 華澤蘭臉兒發著亮,她開心地扯著他手腕,燦笑如花迎人。 「你爹娘在九天之上,一定會很欣慰。」她說。 莫稽望著她滿臉溫柔,他倏地擁她入懷,放肆地將臉頰偎入她滑膩頸間,磨著蹭著。 「你……你不該這樣啊……」華澤蘭羞紅了臉,瑟縮了下身子,推不開他身軀不打緊,她倒是先忍不住地輕笑出聲。「會癢……」 那水面漣漪般漾開之笑聲,自她身子傳到他身上,他不解地抬頭—— 她米粒般雪白牙兒正咬著粉色唇兒,嬌憨地笑著,煞是動人。 可她雪白頸項卻刷紅了一片——看來是因為他方才那一埋首而惹來之後果哪。 「莫稽?」她不解地喚了一聲。 「看來我得趕緊把這滿臉胡髯刮除乾淨,別讓它們日後再有機會紮疼你一丁點。」莫稽粗聲說道,指尖滑過她頸子,非得引來她一記嬌喘,他才肯鬆手。 「你別再逾矩了,先替我捎個訊兒回家才真是急事哪……」她低語著,心裡記掛的就總是這事。 她聲未落地,莫稽身子便是一僵。 他挺直背脊,專心地聆聽著遠方一聲極輕微之放肆狂笑。 「有人來了。」他臉色一沉,瞬間起身下榻。 他的凝重口氣讓華澤蘭不安地往石牆邊一靠,水眸不安地眨動著。 莫稽見狀,摟過她身子,密密將她摟在其間。 「別怕,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他說。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指尖全是冰冷的。 她也不想如此容易驚惶,可打從那場意外後,她往昔之冷靜自持全給嚇到了九霄雲外。加上目不能視,總是一陣風吹草動,便要讓她有如驚弓之鳥啊。 「華姑娘,我來了。」門外傳來七巧兒清脆呼喚。 「原來是七巧兒哪。」華澤蘭松了口氣,笑容這才重新回到臉上。 不!來者此時正於山腰處第一道暗器關口附近,正試圖要強闖上山。 不想嚇著她,莫稽只是撩起她髮絲,為她系緊了裘篷。「我下山去辦些事,你乖乖讓七巧兒陪你回石堡裡。」莫稽語氣雖柔,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他要下山去瞧是哪方大膽狂徒,竟敢闖他蒼山! 「你……」可是要替我回家報訊? 莫稽在她唇間印下一吻,不讓她將話說完。 「放心吧,我總不忍心你受到一丁點委屈的。」他不由分說地摟住她纖腰,將她摟在身側帶往石屋門口。 「顧好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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