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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開眼。”皇甫昊天握住姬子夏剔透下顎,嗄聲說道。

  姬子夏蹙了下眉,睜開迷迷濛濛的黑眸。

  “莊主……”姬子夏身子搖晃了下,眸子也連眨了好幾次,卻還是想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拿著。”一支玉簫被放進姬子夏手裡。

  姬子夏低頭一看,手臂不住地顫抖著。

  “我不會吹簫了……”姬子夏驚惶的水眸對上皇甫昊天,伸手想將玉簫還給他。

  “你會的。”皇甫昊天握起姬子夏的手掌,緊握住玉簫,卻沒放開指下那細滑的肌膚。

  姬子夏看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清雅的小臉染了淚,像雨後花朵般的清豔,卻也顯得楚楚可憐。

  皇甫昊天自認不曾對任何人事物著迷、沈溺過,他什麼人事物沒經歷過?!但他此時心裡的澎湃,是為了什麼?

  “吹首曲子。”皇甫昊天攬起姬子夏纖弱的身子,讓其坐正。

  姬子夏在淚眼婆娑間望著玉簫,白嫩指尖拂過簫子的每一道孔洞,渾然不覺皇甫昊天正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許久後,童年的曲調被生澀地吹出。

  皇甫昊天看著姬子夏那張粉色軟唇,拳頭早已握得死緊。

  簫聲顫抖著,姬子夏的氣息也混亂著。好不容易發出幾聲曲調後,喉間的哽咽便讓姬子夏無力地頹下了雙肩。

  姬子夏泣不成聲地趴在桌上,睫毛沁出熱淚,滑過那被酒意染得微紅的粉頰。

  皇甫昊天低頭俯望著她,劍眉緊蹙,心緒更亂。

  “娘……”姬子夏將玉簫貼在頰邊,低聲喚著。“娘……我好想你……”

  姬子夏說到最後,終於不敵酒意地沉沉睡去。

  皇甫昊天微勾起唇,覺得姬子夏的姿態嬌憨得像個娃兒。

  他彎身想摟起姬子夏到榻上躺好,但他掌間那寸輕盈柳腰,卻讓他一怔。

  他彎身而下,索性打橫抱起姬子夏。這具身子竟比芙蓉那幫女人,更加輕翩似羽啊!

  皇甫昊天摟緊了姬子夏,每走一步,心頭便是一驚。每走一步,便更加不能移開目光。

  將姬子夏往羅漢長榻上一擱,他的指尖早已迫不及待地拂過姬子夏柔嫩的唇,那絲般的觸感,讓他低下了頭——

  用自己灼熱的唇吮著那兩片清涼。

  “嗯……”姬子夏輾轉搖著頭,想避開唇間的壓迫。

  皇甫昊天貼在姬子夏臉龐的大掌,於是下滑至姬子夏頸間,想箝住所有反抗。

  掌間那只男子喉結,讓皇甫昊天的後背驀地冒出一層冷汗。

  他霍然站起身,臉色陰沈如魅地站在長榻邊看著好夢方酣的姬子夏。

  心頭上那蟻嚙般的螫疼,雖是他沒法子否認的感覺,但——

  他是絕對不可能會對一個男人感興趣的。

  皇甫昊天轉身,逃難般地飛快離開了安樂居。

  姬子夏在那一晚醉酒之後,果真病了。

  因為身子太寒,酒性又太烈,她每每酒一喝多,便要生病。因此,多數時候是滴酒不沾的。

  畢竟,“她”女扮男裝了這麼久,總不想因為喝酒生病被大夫把脈出是個女兒身,而露了餡哪!

  這一日傍晚,濡熱暑氣漸散。

  已休息了三日,身子稍愈的姬子夏在窗邊的長榻上坐著,甫洗沐完的半幹長髮,隨意擱在肩上。

  姬子夏望著擱在手邊的那支玉簫,心頭還是忐忑著。

  那日在安樂居醉了酒,醒來時已是天明,當時她嚇得連下榻的力氣都沒有。她想,當時要不是因為她衣衫整齊,纏胸布也還緊緊地裹在胸前的話,她可能會昏了過去。

  皇甫昊天應該還不知情她的女兒身吧,否則以他的狂妄性子,她不會是“單獨”醒來的。

  姬子夏一念即此,皇甫昊天那又熾又狂的黑眸恍若就在眼前似的,迫得她只得趕緊拿起冰冷的玉簫敷在燥熱的頰邊。

  皇甫昊天對女人,從來都只是圖個新鮮罷了。她可得牢牢記得這點啊。

  但,皇甫昊天要人送這支玉簫給她,又是什麼居心呢?

  姬子夏把玉簫往桌上一擱,賭氣不看了。

  她真恨自己的女兒身,要讓她活得這麼擔心受怕。揪著衣襟,她用力地大口呼吸著。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回因為裹了束胸布,而難以呼吸了。

  十歲那年地震之後,娘為她更名為姬子夏——那是打小跟她指腹為婚的鄰居的名字。

  此後,她女扮男裝,即便連義父都不知情她是女兒身。

  這些年來,她早已習慣當個男子了,對於那些加諸在女子身上的三從四德規範,及其種種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百般束縛,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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