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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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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管事望著莊主和姬管事互相凝視的姿態,不知何故,竟荒謬地想起鶼鰈情深這句話來。 「君姑娘,麻煩你將那只荷包借我一看,好嗎?」姬子夏說道。 君姑娘羞人答答地遞了過去,眼角餘光還是偷瞄著皇甫昊天。 姬子夏拿出腰間荷包,將兩者仔細比較之後,她的手無法自製地顫抖了。 「這只荷包是新繡的,但是上頭所繡的船舶樣式確實與我的一模一樣。」姬子夏回身看了皇甫昊天一眼,激動得連說話聲音也高揚了。「敢問君姑娘這只荷包是打哪來的?」 「『雨花院』裡頭的夫人送給我的。」君姑娘說道。 「那位夫人姓啥名什麼?多大年紀?相貌如何?」姬子夏著急地問著。 「我不知道夫人今年多大年紀,但她額心間有一顆朱紅痣,美得像天上仙子一樣。她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只曉得她與我同宗,所以她那時才送了我這只荷包。」君姑娘突然驚呼一聲。「啊,我們老爺,似乎都喚她『雪兒』。」 姬子夏緊閉住雙眼,及時擋住了那差點流下的淚水。 謝天謝地!緋雪還活著啊! 姬子夏感到皇甫昊天站到了她身邊,大掌輕扶住她的後腰身。她將手探到身後,牢牢地握著他的。 「雨花院在哪?」皇甫昊天問道,用他高大身軀擋住兩人交握的手。 「在城郊不遠處。可是,咱夫人現在不在裡頭,她一年只來冬季這三個月,因為老爺捨不得她受北風的寒凜。」君姑娘說道。 「她成親多久了?」知道緋雪被人仔細地照顧著,姬子夏放了不少心。 「這我不知道哪,不過我們宅院裡的嬤嬤們都說夫人是老爺最寵的姬妾……」 最寵的姬妾!姬子夏身子一晃,臉龐頓時慘白如月。 「你……你們老爺是怎樣的人?」她啞聲問道。 「我們老爺長得極高壯,看起來很駭人。有錢又有勢,但是大夥兒都不清楚他的來歷。有人猜他是金人,不過他漢語又說得極好,長得也挺像漢人。況且,他對咱們宅第裡的人都很慷慨,一點都不像邊境那些壞金人。」君姑娘說得起勁,眉飛色舞了起來。「老爺疼夫人的那股熱絡勁,那就更別提了。嬤嬤們都說,老爺寵夫人寵到就連她踏上泥土地都捨不得。」 「是嗎?」姬子夏不知道自己該喜或是該悲。 如果她不是以這般男子性別成長,或者她會以為受到一個男人的專寵,就該是最萬幸之事吧。 皇甫昊天緊握了下她的手掌,給了她無聲的支持。 「朱管事,你和這位君姑娘跑一趟『雨花院』,看看那位夫人今年何時到?並詢問宅第裡可有人可以和那位夫人聯絡,說是她的近親在尋人。」皇甫昊天交代道。「再者,備好綢布六匹、白銀六錠,當成君姑娘的謝酬。」 「謝謝莊主、謝謝莊主。」君姑娘一路彎身道謝離開,卻忘了把荷包拿走。 姬子夏低頭望著掌間那兩個一新一舊的荷包,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 皇甫昊天指尖滑過她淡雅眉端,低聲說道:「知道緋雪還活著,該寬心了吧?」 「知道自己妹妹只是個姬妾,要我如何寬心?」 姬子夏熠亮水眸一揚,心裡的那些擔憂全化成了責備神色,直瞪入他眼裡。 「你妹妹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便是萬幸之事了。身為姬妾又如何,她的男人很疼愛她,這樣還不好嗎?」他不會不清楚她此時指桑駡槐的心思。 「你不會懂得那種由著他人喜好而決定日後命運的悲哀。在乎一個人,便該是要專一以待,不是嗎?」她責難的聲音過於洪亮、洪亮到甚至沒法子掩飾其間的顫抖。姬子夏驀然捂住唇,眼神懊惱地別過頭。 「你又懂得什麼是在乎一個人嗎?」他握住她捂住雙唇的右掌,將之握到他的胸口上。 「我在乎緋雪。」 「親人之外呢?」他眯起眸緊盯著她。 姬子夏垂下眸,貝齒深陷入粉唇之間,一語不發。 她在乎他。但他才漠然以對一夜,她便會心神不寧了,她怎敢在乎他! 終於,她說:「我什麼都不在乎。」 「好一句『什麼都不在乎』!」皇甫昊天臉色愀然一變,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就什麼也別在乎吧!」 姬子夏一怔,心裡忐忑著。 皇甫昊天面對著她的愕然,也只是冷冷一笑。總算她也知道了承受著提心吊膽的煎熬的感受了吧。 「莊主,造船錢家知道您來了,晚間在錢府設了宴,說是要為你接風洗塵。」李五兒在門口喚著,不敢進來打擾。 「知道了。」皇甫昊天揮手讓李五兒退下。 「你晚上也一道去。」他轉身對姬子夏說道。 「我想留在家裡休息。」姬子夏擰眉,淡淡拒絕道。 「若你今天是我寵姬的身分,你可以不用去。但是,若是我皇甫家的管事就必須出席。」皇甫昊天兩道劍眉肅然地一皺,沈聲命令道。 姬子夏握手成拳,倒抽一口氣。 他沒說錯!是她弄混了身分地位。他對她的寵愛,竟讓她公私不分了…… 「我晚上會與莊主一同前往拜會錢員外。」姬子夏後退一步,拱手為禮。 「你!」皇甫昊天上前一步,橫眉豎目地伸出大掌,霍然扣住她的纖腰往前一扯。「你一日不惹惱我,你便不開心,對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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