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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保全說他們已經追查到賣出那個門號的便利商店,調出了錄像帶。最遲再兩天,就應該會有結果了。」羅倫掛了電話,轉頭對她說道。

  「謝謝。」宋隱兒雙手合十,露出感謝眼神。

  「拓跋先生對我們很大方,我們盡責也是應該的。」羅倫正經地說道,發動車子上路。

  「你果真是個有為的好青年啊!不枉我那些徒弟們全都爭先恐後想幫你介紹女朋友。」宋隱兒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沒有啦。」羅倫紅了臉,卻忍不住笑著說道:「不過,我下星期有三組相親宴,實在很誇張吧!」

  「媽啊,她們還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行動這麼迅速啊。」

  羅倫呵呵地笑著,但卻很快地便正經了神色。「宋小姐,你確定真的不要我陪你去見孫曉麗小姐?」

  「萬一你陪我去,她突然反悔,不說出真相的話,那該怎麼辦?搞不好,她是要給我看她妹妹的秘密日記之類的東西啊。」她眉頭都打了八個結,對於待會兒可能會發生的事還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孫小姐有沒有留下日記,我是不清楚,但是柳秘書自殺後,她的家人找到一本日記,裡頭記載了她和愛人感情受阻的痛苦掙扎。日記只記到她生前一個多月,就沒再記錄了。」羅倫邊開車邊說道。

  宋隱兒看著他的側臉,腦子裡有兩條電線突然通了電——她記得柳芬自殺的前一個多月,正是孫明麗自殺的時間。

  「小羅,請問一下喔!柳芬和孫明麗兩人之前見面時,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應該沒有吧,應該就是點頭打個招呼吧。」

  「但是,她們高中時是很好的姐妹淘,這樣的見面態度,實在很奇怪。」

  「也許她們後來吵架了吧。」羅倫只想得出這個解釋。

  宋隱兒握緊拳頭,心臟怦怦跳著,覺得她腦子此時的結論或者荒謬,卻是不無可能。

  但是,現在唯一能證實她猜測的人只有孫曉麗。

  車子在路旁緩緩停了下來。

  「已經到了。」羅倫擔心地皺起眉頭看著她。「真的不要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我會告訴孫小姐,你在樓下等我,她聽到之後,應該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邊有一組竊聽器,你可以別在包包上,這樣我在車子裡就可以監聽到你們的談話。」

  羅倫說完,很快地教導宋隱兒如何將竊聽器裝在她的後背包裡頭,並測試了一下通訊之後,這才敢讓她離開。

  「我覺得自己像女間諜。」宋隱兒摸了下竊聽器,雙眼都發亮了。

  「我聽林秘書說,孫小姐屬意的那塊土地沒得標。她貸款了好幾億,現在也許是要跟你求救吧。」羅倫說道。

  「謝謝,我心裡多少有底了,沒問題的。」宋隱兒一拍胸口,笑嘻嘻地下了車。

  走過警衛室,登記了名字,宋隱兒其實又放心了一些,有這麼多人證,除非孫曉麗是喪心病狂,否則應該是不會出手對她不利才是。

  宋隱兒搭著電梯上了十樓,就著透明電梯看著下方庭院裡的雕塑花園。拜拓跋司功的豪宅之賜,她現在已經漸漸習慣有錢人的世界了。

  她走出電梯,孫曉麗已經等在門口。

  宋隱兒看得出來孫曉麗的笑容有些僵硬,顯然也不是習慣笑容滿面的人,她於是回以一個自然笑容,希望對方能自在一些。

  「謝謝你願意走這一趟,這邊請。」孫曉麗說道。

  「不客氣。我只是很好奇,你有什麼事不能當著拓跋司功的面說?」宋隱兒走進孫曉麗貴氣逼人的家裡,選了離門最近的洗髮坐了下來。

  「宋小姐要來杯咖啡嗎?」孫曉麗站在她身邊問道。

  「不了,我們直接切入正題吧。」宋隱兒看著孫曉麗的眼,直到她避開了眼,在她對面的洗髮坐下。

  「我不知道宋小姐是否知道我近來投資失利的事。」孫曉麗握緊雙手,神色悲愴地說道。

  「略有耳聞。」

  「但是,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和妹妹都是庶出的女兒。我妹妹生前是最支持我的人,而她之所以願意嫁給拓跋先生,也是為了想讓我在家庭出人頭地。」孫曉麗坐直身子,臉孔開始變得有些激動。

  「所以?」宋隱兒不解地眨著眼。

  「我想請你替我在拓跋先生面前美言幾句,只要他願意放出風聲,說『豪斯酒店』有可能投資那塊土地,我的投資者就不會撤資,銀行方面也會願意再寬限一些還款期限……」

  「為什麼我需要替你美言?你妹妹已經離開,而她甚至沒有正式嫁給他。」宋隱兒打斷她的話,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孫曉麗扯動了下唇角,看著她的肩膀吶吶地說道:「我妹妹一開始雖然是因為想幫助我而嫁給拓跋先生的,但是她後來自殺也是因為得不到拓跋先生的愛,因而絕望離開的。我不想拓跋先生掛意或內疚,所以才會私下找你談。我想,我妹妹在天之靈,一定會希望拓跋先生幫助我的……」

  屁話!宋隱兒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卻也知道孫曉麗一定是因為狗急跳牆才會找上她。而人在心急之時,可能比較容易被套出話來吧——

  「孫小姐。」宋隱兒突然皺著臉,捂著胸口,一臉驚惶地問道:「我昨晚夢見令妹和柳芬。」

  「你……你說什麼!」孫曉麗突然驚跳起身,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她……她們有沒有說什麼?」

  「你妹妹說她是因為不能和柳芬在一起而自殺的。而柳芬則是不忍你妹妹一個人在另一個世界,所以才不願意獨活。」她眼也不眨地看著孫曉麗。

  孫曉麗驀地低下頭,全身因為強忍著情緒而不停顫抖著。

  「我說的應該沒錯吧?她們還說她們兩人從高中開始就是一對了。」宋隱兒說道。

  「她們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的!」孫曉麗脫口說道,眼淚也在同時潰堤而出。「她們高中時,我就知道她們兩個的狀況了,所以才叫媽媽把妹妹送出國的。如果妹妹是同志這種事傳了出去,我們這一房還有臉見人嗎?大媽那邊都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

  孫曉麗說到最後,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像告解似地繼續說道——

  「好不容易,我妹妹學成歸國了,但她卻得了憂鬱症。我想盡辦法,把她推到拓跋司功身邊,想說結婚也許會讓她變好一些。誰知道柳芬居然是拓跋先生的秘書,她們兩人一見面之後,又開始私下交往!我當時氣炸了,告訴我妹妹她如果不和柳芬分手,我就要再把她送出國,誰知道隔天她就做傻事了……」

  孫曉麗說完,捂著臉開始痛哭失聲,哭到完全沒法子再開口說話。

  「她自殺後,柳芬來找過你嗎?」

  「她找過。而且她當時還『故意』不小心透露『豪斯酒店』台東分部可能會雀屏中選的土地。所以,我才會見獵心喜,急著找人募集資金買地……」孫曉麗的眼裡閃過一絲恨意。「誰知道一切都是柳芬的陰謀,她是為了報復我不讓她們兩人在一起,她要我垮臺!」

  宋隱兒故意板著臉,試探地問道:「那你之前傳簡訊恐嚇我,還找人衝撞拓跋司功,又是什麼意思呢?」

  「你在說什麼?!我沒做那些事!我背了我妹妹一條人命還不夠嗎?她走之後,我每天都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孫曉麗抱著雙臂,幹練模樣在此時已經完全褪去,只剩下一個被痛苦壓得喘不過氣的軀殼。

  宋隱兒咬著唇,看著她痛苦模樣,忍不住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你妹妹和柳芬要我告訴你,只要你好好過日子,不要再計較這些名利,她們會原諒你的。」

  「我怎麼能不計較?萬一我倒了,我下頭的那些人也全都要倒,他們也是有家庭的人啊!」孫曉麗擦去淚水,眼神乞求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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