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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她真的不懂他。如同她不懂他既然讓人放了她師父,為何又不願意告訴她師父的下落;如同她不懂這一路上,他為何突然對她變得不聞不問。

  或者,說他對她不聞不問也不全然正確。畢竟,他用膳時一定要看到她,她們母女不論走到哪裡,也都一定有人尾隨著她們。

  他只是……

  不再對她那麼親熱罷了!

  宋隱兒探身出窗外,讓外頭落下的雪花冰凍她發紅的臉頰,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前頭那輛以黑檀木製成的黑色馬車——

  如果兩人獨處的話,他待她會不會再熱絡一些?

  「你這沒用的傢伙……」宋隱兒撫揉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砰地關上車窗。

  越近西夏,氣候便更加嚴峻,沿路冷意直逼她們中原的嚴冬。

  「你要不要過去陪拓跋公子?」宋隱兒的娘穿著拓跋司功所送的暖裘,手捧著參茶問道。

  「他又沒叫我陪。」她嘟了下唇。

  「你是他花了聘禮訂下的,就該服侍得他妥妥帖帖,他沒叫你,你也該過去。」宋隱兒的娘雖不知道拓跋司功為何要叫女兒隱瞞生辰,但她認為女兒嫁雞隨雞,他說什麼,女兒都應該是要應允的。

  「他若只當你是廚娘,咱們母女身上便不會有這些保暖衣裘,你不要以為男人的寵愛可以很久,你爹也不過寵倖我一、兩個月,若不是我有了你……」

  「停車!」宋隱兒大喊一聲,不想再多聽一句她娘那番女子若沒了男人,便無法安身立命於世間的言論。

  馬車一停,宋隱兒便跳下馬車。她這幾天悶壞了,也受夠了他的忽視,趁此機會去吵吵他也不壞。

  她跑到騎馬隨侍在她們母女身邊的宋倫那兒,大聲說道:「宋倫,我找他。」

  體格高壯是一般人兩倍,臉上有著無數刀疤的宋倫點頭,騎馬到前頭馬車邊說了幾句話。

  黑檀馬車停了下來。

  「啊……」宋隱兒走了兩步,又回頭沖到宋倫旁邊,從腰間荷包掏出一個小紙包,塞到宋倫手中,「瞧我這糊塗腦袋,一直忘了把東西給你。我昨兒聽見你有些咳,這是我家藥鋪的止咳秘方八仙果;其實也不是什麼秘方啦!就是在香櫞瓜裡塞了陳皮、茯苓、甘草。冰片等一堆藥材,曬乾之後再切丁而已,你含著喉嚨會舒服些。」

  宋倫看著手裡那個紙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好意,只能點頭。

  「我先走了。」宋隱兒一笑,一溜煙地沖進黑檀馬車裡。「我娘要我來陪你。」

  拓跋司功看著眸兒水亮的她,心臟緊縮了一下,原本深鎖的眉宇也緩緩鬆開。

  他把手裡的賬本往旁邊一擱,專心地看著她。

  「我聽見你跟宋倫說的話,你不怕他?」宋倫因為曾經淪為戰俘,半邊臉龐都因為刑罰而滿是刀疤,尋常人見了,莫不膽戰心驚。

  「怕什麼?」宋隱兒奇怪地瞥他一眼,話就呱啦呱啦地出口了。「怕他臉上的疤嗎?我師父臉上也有一道疤,可他比我爹還疼我,而且宋倫這一路上替我們母女倆張羅東,張羅西,我什麼東西拿不動,還沒喊人,他就主動幫忙了,我謝謝他還來不及,怎麼會怕他?」

  拓跋司功感覺心窩裡有股暖流滑過,他沒看錯人,她確實擁有著美好的能量。她是一個可以為了所愛之人而死的女子。

  這樣的能量,讓他體內魔族血液蠢蠢欲動,想讓她為他生下後代,想安排一場禁祀儀式,吞噬掉她所有的能量……

  宋隱兒被他盯著有些發毛,連打了兩個哆嗦。

  拓跋司功拿起手邊黒狐披風,傾身向前一揚。

  宋隱兒整個人被披風裹住,旋即被抱到他的膝上。

  「這裡的植物要到四月時才抽新芽,八月時天地間便又開始覆雪,氣候比你們大宋嚴寒幾倍不止。等回家之後,我讓大夫替你調養身子,一定要把你這具老是冷冰冰的身子骨兒調得強壯些。」他說。

  「你這人很怪……明明十天半個月都像陌生人一樣,現在又何必裝熟絡……放開!」她掙扎著想跳下他的身子,但根本沒力移動他一對鐵掌。

  「在外人面前,我是拓跋族長。」他的眼似火,低頭覆住她的唇。「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對你的太過在乎。」

  宋隱兒才瞪大眼,便被他熱烈的唇舌給奪去心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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