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蘋果的俘虜 | 上頁 下頁
四十四


  “這是你的手段嗎?”他問。

  胸口竄過的抽痛讓我瑟縮了下,但我很快地挺直背脊,張開眼晴迎視著他。太好了,今天真是個攤牌的好日子。這時候分手果然是對的,因為,他已經重要到能讓我傷心的地步了。而我不要為愛傷心,那實在太不實際了。

  “隨你怎麼想。”我學他端起一張面具臉龐,冷冷地說:“給我兩天時間,我搬回我家,也麻煩你從此忘了我家在哪裡,不要再追著我跑了。以後相見也當成不認識……”他握住我下顎的手指開始用力,我倒抽一口氣,痛到說不出話。

  他放下手,改握住我的肩膀,從齒縫裡迸出話來。

  “這段時間對你來說算什麼?”

  我望著他鐵青的臉色,想著他如果曾經讓我感覺我對他是“算什麼”的話,我們又豈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呢?

  “那都不重要了,我現在只希望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拍拍他的肩膀,用他平時命令式的語氣說道:“你知道什麼是好聚好散吧。”

  “不知道。”他冷硬地說道。

  “那你只要知道我們從此不要再聯絡,日後相見也要當成不認識,這樣就好了。”我“你到底想要什麼?”他握住我的肩勝,嚴聲問道。

  “你同意分手,我就說。”我定定地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的心軟——雖然我心痛到快要沒辨法站直身子。

  “說——!他瞪著我的深黑眼眸幾乎快噴出火來。

  “你從不主動提起你的一切、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的想法——就笪我疑心你是殺人狂廉問了你的職業,你也只會說“做生意”三個字。一個男人如果想和一個女人有未來,會完全不讓她瞭解嗎?”我看著他的臉色從嚴凜鐵青變得不舍,我別開眼不看他,不許自己被他影響。

  “如果你這麼想瞭解,你可以問我……”他扳正我的臉,黑眸逼到我面前。

  “我不是沒問過,可是你顯然不想答,我又何必自討沒趣。”我啞聲說道。

  “我只是不想把那些煩心的事帶入我們之間。”

  “當了,別說了,我不想知道了。”我搖頭狠下心,伸手推他在一尺之外。

  “我再強調一次——重點就是,我是要結婚生子的,你就別耽誤我了。”他長臂一伸,又把我抓回他的胸前。“我不習慣分拿心情……”

  “你總有家人吧,難道你在家人面前……”

  “在他們面前,我自律更嚴。”

  我一聽,眼眶一熱,再一看他顯得落寞的臉龐,心差點就軟了。

  可我知道我不能心軟,否則就真的是要傷心了。所以我怒力擠出一個微笑,柏柏他的手臂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應該也知道我有多不適合你的象人,還是不要浪費彼此時間……”我別開頭,不看他。

  我後退一步,他卻用力將我抱入他的懷裡。

  我聽著他狂亂的心跳,任由眼淚無聲地滑下臉龐。等到再也掉不出淚水時,我推開他,轉身抱起我的背包離開了這裡。

  他,沒攔我。

  我想,這樣算是分手了吧。

  沒有“他”的日子,沒有想像中難過。偶爾在睡夢中莫名地哭醒、偶爾因為想他而齧不過氣、偶爾想抽搐,氣自己太冷靜……可我知道一切都會過去的。

  況且,他既沒再聯絡,我也不會再回頭了。我什麼都沒有,就是骨氣一大堆。

  好吧,他也不儘然完全沒聯絡。他差人送來了一瓶特別的白蘭地——透明瓶身裡頭裝著一顆蘋果。

  酒名就叫“被俘虜的蘋果”。

  看來他是沒打算要分手的,但我怎麼可能會是那種願意活在瓶中世界裡的人,就算白蘭地再香醇,我還是很清醒地知道——變成酒鬼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啊。

  所以,那瓶“被俘虜的蘋果”成了激勵我的利器。

  我戒掉賴床,重新開始工作。雖然還是沒找到正職,但是兩份兼職的薪水也勉強可以支付我和媽媽的生活費。

  然後,我也重新拾起我以前騎腳踏車到公園兜風兼運動的常態,還在公園裡遇見一個很有趣、坐著一動也不動的雕像爺爺。我想,我改天一定要上前去跟爺爺說說話,問問他怎麼有法子一動也不動地坐著。

  或者,問問爺爺是不是有什麼傷心事。畢竟,人都需要有人陪、有人互動。雖然該死的某人就是不懂,但我又豈能讓他擋住我前進的腳步呢?

  我不是被他俘虜的蘋果!

  當然,如果他自願當蘋果的俘虜,我還是願意給他一個機會,畢竟我愛他。

  * * *

  在跟雷天宇把話說明的那晚,辛曉白拉著行李到了茶苑安排的宿舍。

  宿舍采上下鋪、四人一間,她和陳心羽、蘇鈴、秋曉珍同住。

  因為所有人都當她是隱形人,她也就樂得清淨,很快地洗完澡,倒在床上後三分鐘入睡。

  接下來幾天,辛曉白繼續早起、繼續吃很多飯、繼續採茶、制茶及參加茶葉產銷課程,日子也就這樣地進入日間採茶的最後階段。

  這幾天裡,大家身心都累積了不少辛苦,每個人都苦著一張臉,除了平時就非千金之軀的辛曉白之外。辛曉白原本就是個習慣和大家打成一片的人,只是蘇鈴、秋曉珍她們既然排擠她,那她自然就採取往外發展的路線,每天邊採茶邊卯起來和旁邊的採茶大姐們聊天,反正她原本也很愛說話。是故,幾天下來,她和採茶大姐們都成了朋友。

  “所以山上那棵茶樹真的有三百年了喔!”辛曉白興奮地指著山丘上那棵需要幾人合圍的大茶樹說道。

  “應該沒錯!我伯父說打從這裡有茶葉記載它就在那裡了,說那是雲南大葉種,而且下面的落葉堆得那麼高,也是從來不除的,就當成有機肥。

  “真的好自然喔,難怪泡出來的茶特別有韻味。”辛曉白咽了口口水,想起她之前在雷天宇辦公室午間特訓時,所喝過的百年茶王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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