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女大當家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當家!您總算醒來了!”翠宇停下替當家拭汗的動作,瞬間紅了眼眶,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朗聲對著外頭說道:“有人在外頭嗎?我家姑娘醒來了,快點去喚大夫、通知應當家!?”

  “快派人去請瞿大夫和聖手大夫,哪個還在京城就請哪個過來。”正走進院落的應學文一聽,連忙抓了個僕役交代,“還有,快去請管事通知我哥。”

  “當家,您能說話嗎……”翠宇哽咽說道。

  花明子看著翠宇,揚眉打量周遭陌生的擺設,張口想說話,卻先喘了好幾口氣才說道:“我……在……哪?”氣若遊絲地說了一句,便咳了起來。

  “您在應家。”翠宇撫著當家的背,等她喘過氣後,便端過瞿大夫交代若醒來要喝的湯藥,遞到她唇邊,順道將她昏迷了七日、且為何會在應家的事逐一說了。

  原來救她的是應家二少爺,看來上天也覺得他們有緣,因此讓他救了她一命。所以這幾天總在她耳邊說話的人是應學文嗎?

  可那沉穩的語氣怎麼聽起來卻像是應炎隆呢?花明子腦中閃過彼時他陪在她身邊遇事不亂的神態。

  “應當家……打擾……”花明子顫聲說道。

  “是啊……應當家待您真沒話說,什麼仙丹妙藥都往您這裡送,每天再忙都要抽空來看您……”翠宇突然放低說話聲音,因為從眼尾餘光瞟到有人進門了。

  翠軒往門口看去,只見應學文在進門前整理了下儀容。

  “花當家,你醒了!”應學文帶著一臉笑意,用最瀟灑的姿態進了屋裡。花明子看著眼前這個身著墨藍刺繡衣的年輕男子,用眼神要翠宇扶她起”

  “躺著躺著!”應學文連忙揮手搖頭,阻止她起身。

  “多謝應少爺救命之恩。”花明子說。

  “是你命大。先是我正巧經過,後來瞿大夫和聖手大夫又都剛好還在京城。再者,我大哥也願意把那些丹藥拿出來救你……”

  花明子看著應學文說得眉飛色舞的俊容,只是靜靜地聽著,眼皮竟又忍不住往下垂,她好累。

  “當家,瞿大夫來了。”翠宇一見到瞿大夫來,立刻上前幫忙提醫箱,並在桌上備好筆硯方便大夫寫藥方。

  “你再不醒,我這招牌就要砸了。”瞿大夫往榻邊一坐,立刻執起花明子的手腕診脈。

  “多謝大夫。”花明子朝瞿大夫一頷首,感覺應學文正灼灼地看著她,但她實在無力回應,只得閉上眼,由著大夫把脈。

  “你受了這般重傷,能活著就是萬幸了。皮肉傷容易復原,可一旦傷及臟腑及底氣,非得再躺個三,五個月才能補足。幸而你現在醒來,能夠吃喝,氣血補充就能快一些;再加上應家藥鋪等於是把寳醫寶山都搬到你面前了,你就安心休養吧。”瞿大夫放下她的手說道。

  “多謝瞿大夫。”花明子張開眼,以氣音說道,只覺得此時呼吸及唇間全是藥味。

  “要謝就謝應當家吧,是他用了計硬把我從宮中挖出來的。否則我出宮一趟哪能待上這麼久。”瞿大夫對著她笑道,當她是應當家的心上人。

  “敢問大夫……我這身子何時可以復原?可會留下病根?”花明子問。

  瞿大夫斂起笑意,皺了下眉,卻未接話。這花當家命不久矣一事,應當家叮嚀過他先別提。

  花明子見瞿大夫不語,心裡一沉,移眸看向應學文,見他亦是一臉凝重,她於是深吸了口氣。橫豎她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怕什麼呢?

  還有時間能讓她安頓好花家產業及重視的人,那也就夠了。花明子心裡雖這麼想,冷汗卻泌出了頸背。

  “請大夫實話實說吧。”花明子看著瞿大夫說道。

  “我來告訴她。”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人。

  花明子和所有人都往門口看去,只見身著墨藍長袍、面色肅穆的應炎隆正大步朝著他們走來。

  “大哥,你怎麼來了?不是正在跟掌櫃們開會嗎?”應學文奇怪地看著大哥。

  大哥和掌櫃們的每月一會,向來要持續到晚膳時分,且從來不許任何人去打擾。

  之前他就曾經因為有事想進去找大哥商量,結果一進門就被大哥淩厲的目光給嚇到動彈不得。

  “不礙事。就只剩”些小事,他們決定即可。”應炎隆站到榻邊,看著她面色蒼白,連一雙美目都失了光采。

  花明子迎上應炎隆的灼灼黑眸,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昏迷多日必然憔悴的容顏。她微低了頭,伸手要撥鬢邊髮絲,可轉念一想,她受傷時的慘狀,他應都目睹了,她是在羞個什麼勁!

  況且,她不是總認為好看與否只是皮相嗎?放下拂發的手,她再度抬頭看向應炎隆,語聲虛弱但語氣堅定地說:“應當家,多謝連日的照顧,大恩難忘。麻煩您告訴我我的狀況,好讓我做好準備吧。”

  應炎隆看了瞿大夫一眼。

  “我到小廳寫藥方去。”瞿大夫踱步離開。

  應學文扁了下嘴,不情願地轉身離開。

  花明子見此,淺淺倒抽了口氣——莫非她的傷勢很嚴重?

  “我還能活幾天?”她故作鎮定地問,雙唇卻止不住地顫抖。

  “沒那麼嚴重,你想太多了。”應炎隆在她榻邊坐下,定定看著她。

  “若沒那麼嚴重,你何需叫所有人全退下?”花明子柳眉一擰,咽了口口水後說道:“您請說吧。我承受得住的。”

  “你好好保養,不過分操勞,幾年不是問題。”見她眉頭仍擰著,滿臉的不信,他微微傾身說道:“護你的是整個應家,你該對我有信心。”

  她耳朵微熱起來,身子不由得想後退,偏偏沒半分力氣移動,只能別開眼,假裝二人之間的距離不是那麼不合宜。

  “就只有這樣?我還有幾年壽命,不是幾個月?”從瞿大夫的表情及他鄭重屏退他人一事看來,她不認為事情如此簡單。

  “還有一事。”應炎隆的手隔著絲褥覆住了她的。

  她驚跳了下,對上他的黑眸。

  “你今後無法再生育了。”他盡力用最平靜的聲音說道。

  他手上的熱度透過絲褥傳入她的手背,可花明子卻感覺全身一涼,怔怔地看著他,有半刻時間說不出話來。

  不能生育……她驀地打了個寒顫,感覺他隔著絲褥,更加抓緊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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