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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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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駝砍他的那一刀上頭有毒,幸好毒氣尚未走至心脈。我這百草丸能除五成毒素,至於剩下的那五成毒。我怕囤積在血脈裡一久,會造成他日後臟腑受損、吹不得風、曬不得熱,變成半死半活藥罐子。」夏大夫說道。 「找人跟成駝要解藥了嗎?」李若水回頭看向剛入門的田管事。 「已經將成駝押回府,他說解藥要換也成,但得把他身家都恢復,還要我們寫個字據證明。」田管事說道。 「照辦。」李若水說道。 「但城主若醒來……」 「如果沒有解藥,他醒來後也不會好。」李若水走到桌前,迅速地磨墨,執筆寫下字據。「告訴成駝,若城主復原,他便一切無虞。若城主有了任何不測,他便會遭受到同等待遇。」 田管事領了字據離開後,李若水馬上又奔回榻邊。 「夏大夫,他如今狀況……」 「若沒解藥,怕還要再昏迷上幾天。醒來後,這臂膀應當也就該廢了。」 李若水跪在榻邊地上,雙手合十,雙眼緊閉地用最虔敬的心跟上天祈求著耶律烈的平安。 只求他好好活著,其他都是身外物啊! 「夫人……」田管事疾沖而入,結結巴巴地說道:「成駝呈上此一藥方,只是……只是……」 「快說。」李若水驀地睜眼回頭。 「他說……這藥需得以城主最親主人的血肉為藥引,方能血氣相通,去除毒性。」田管事將藥方拿到夏大夫手邊。 「荒謬!叫他來跟我對質,人血人肉入藥,不過便是迂儒們裝腔作勢造成的謬誤,何來血氣相通之有……」 「我不能讓他冒一丁點風險,我去找這味藥,馬上便回來。」李若水急得無心聽完夏大夫的話,揮手讓小環跟在她身後,飛快地便往外走。 「你去哪兒找?都跟你說那只是成駝……」夏大夫話未說完,李若水已經不見蹤影。他只好趕忙再為耶律烈取針、扎針,也就不再多話。 不久後,婢女小環紅著眼眶、雙手顫抖地捧進一隻瓷碗。 「這是藥引。」小環說道。 田管事別開頭,連看瓷碗一眼都不忍心。 「這藥哪兒取來的?」夏大夫皺眉問道。 「夫人一回房,就拿刀使勁朝自己的腿——刺下去……她說……爺那一刀是替她挨的,所以……」小環想到當時情景,仍不住地顫抖著。 「都說她平時聰明,怎麼這時就成了傻子!」夏大夫氣得破口大駡。 「可那是夫人的心意,萬一解藥真缺了這一味,夫人和城主都會遺憾終生……」田管事說道。 夏大夫一邊咒一邊命人拿來小灶,將瓷碗裡血肉與成駝拿來的解藥放在小鍋裡一同滾了一回之後,再用湯匙一匙一匙地喂進耶律烈的嘴裡。 才喂了半碗,耶律烈便申吟了一聲。 夏大夫立刻握住他的手脈,舒緩了眉。「這解藥是真的,他的氣血開始舒緩了,毒氣也漸漸退散。你們注意他的情況,繼續把這碗藥給喂完。之後把我開的藥方一日熬成三碗,讓他喝下,四、五日內吐完毒液後便會清醒。」 「謝謝老天……」拖著腳步走到門邊的李若水,一聽到這話,整個人便跪倒在地,腿上血傷沭目驚心地濕了衣裙、染了一地鮮紅。 「夫人!」小環和田管事連忙上前扶起面無血色的她。 夏大夫則是抓起一把止血藥草,搖頭歎氣地走向李若水。 這世間兒女情愛,總歸便是一個傻字哪! 日間,暖陽普照,耶律烈房內卻仍燒著暖炭,烘著幾味舒筋鬱血青草。 耶律烈躺在羅漢榻裡,身後墊著幾個月牙枕子,榻邊圍起一道秋香色紗簾,將榻裡情況全映得朦朦朧朧。 李若水坐在他身邊,扳開他的口,一湯匙一湯匙地喂著他喝湯藥。 昏迷了三天的他,除了偶爾發出幾聲含糊的低吼及嘔吐毒液之外,始終不曾清醒。 她喂入的半數湯藥全都溢出他唇邊,可她仍然極有耐心地重複著。 秋香色紗簾之外,小環看著夫人,忍不住脫口問道:「夫人,要不要小環幫忙……」 「不用了,他不會喜歡人家看到他這模樣的。」李若水舉起衣袖拭去他唇邊藥汁,「你把熱水搬進來,趁著現在人都不在場,我替他擦擦身子。」 小環離開之後,屋內便只有窗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作響聲,還有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你啊,若不是平素太霸道、事事得理不饒人,怎會老被人襲擊呢?躺了三天,連眼皮都沒掀一下,這樣你滿意了吧。」 李若水敲了下他的前額,見他仍然毫無表情地躺在原地,她傾身將臉頰偎在他仍剛硬卻太過冰冷的臂膀上。 「不是很愛朝我大吼大叫嗎?怎麼不快點醒來跟我及成駝理論一番呢?」李若水的話沒得到回應,外頭卻傳來一聲呼喚。 「夫人,董王爺偕同郡主來訪。」田管事在門外喚道,聲音極其嚴肅。 李若水皺起眉,知道田管事不是那種不識大體之人,如今又怎麼會任由人擅闖入府呢? 「城主現下仍在休息之間,不便接客。」她說。 「你是什麼東西,竟然也敢阻擋本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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