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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甘拜下風。”巫靖雅起身朝她做了個揖,臉上的表情卻寫滿了不認同。

  “你這樣不行的。老師若被拘束在教科書內,久了就變成了言語乏味的教書匠,你才二十多歲就已經不瞭解學生的語言,連『種草莓』這種青少年間的流行詞你都不知道,你怎麼和他們溝通啊!”

  “我知道我不適合當老師。”許佩藍的下巴幾乎快垂到胸前。

  “現在不是自暴自棄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多吸收一些其它信息?一個人若是沒有興趣嗜好,將來老了以後就只能躺在沙發上等著斷氣。你喜歡做家事當然很好,問題是你不能老是封閉住自己嘛!”

  許佩藍是個好女孩,但總放不開自己。

  許佩藍抬起頭來,十隻手指頭用力地交握著。

  “我也想試著改變自己啊!可是每次一回家,只要我坐下來看書,我爸爸就會叫我去學做家事,他認為女孩子有個穩定的職業之後,就該以婚姻做為人生的最終目標。”

  “你又不是你父親的附屬品,你當然可以有自己的意見。”唉!她的沙豬前夫就該找佩藍這種天真無邪的少女。

  “你是說……陽奉陰違?”許佩藍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對啊!我可以在這裡學計算機、學書法,還可以看自己想看的書啊!”

  “奇怪了,像你這種唯父命是從的女兒,教行楷模獎怎麼沒有頒給你?我今天也算大開眼界了。”巫靖雅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感謝你讓我重新認識『乖女兒』的定義。”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種草梅』是什麼?”許佩藍羞恥地問。

  “『種草莓』就是『吻痕』啦!人的肌膚上因為吮吻而留下的粉紅色痕跡,青少年把它稱為『種草莓』。喏,像我脖子上這種粉紅色的東西就叫吻痕,所以那只激情公蚊子是個男人。這樣解釋夠清楚了嗎?”

  “清楚。”許佩藍捂住自己的頰,眼睛卻瞟到靖雅的脖子上。

  那一天沙家駒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淡淡紅痕就是吻痕嗎?

  “你的臉紅得很詭異喔,難不成你已經有了實戰經驗?”

  巫靖雅隨口一句話,卻得到許佩藍一副恨不得鑽到地洞裡的表情。這下巫靖雅的精神可來了!

  她的身子一滑,嬌媚的杏眸直湊到許佩藍的臉前。

  “他吻你了?什麼時候的事?什麼時候結婚?那個男人是誰?”

  問話次序完全不符合正常邏輯。

  “我和他不可能的,我們已經分開了。”晶亮的眼眸黯然地想起沙家駒已經出國半個月了。

  相思是很苦的事,尤其在明知沒有結果的情況下更苦。

  “什麼?!我都還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們就已經結束了!”巫靖雅目瞪口呆。

  “其實……我們之間根本就不算曾經開始過。”

  “是沙家駒,對不對?”

  巫靖雅說出的名字,讓她驚跳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她臉上真的放不住心事?許佩藍洩氣地忖著。

  “很簡單啊!前一陣子會從你嘴巴講出的男性只有兩個。一個是谷家伊,另一個就是沙家駒了。而且你每次提到沙家駒時,總是帶著點羞澀。”巫靖雅看出她此時的難過心情,主動地問道: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都沒發生。他不要一份固定的關係,而我要的是最正常的婚姻。”在車廂內擁吻她之後,他就不再過分靠近她,也不再和她獨處。

  沙家駒在躲避她。許佩藍抓住抱枕,眼眶紅紅的。

  “如果他不要一份固定的關係,那他幹麼來招惹你?混蛋男人!”

  “他不是故意的,他已經極力在避開我了。他就是因為喜歡我,所以才不敢讓我有期待。他不是個壞人,真的。”說著說著,她不受控制的淚腺又自動分泌一串淚水。

  “你別哭啊!”巫靖雅連忙擁住許佩藍的肩頭,安慰地拍拍她。

  “他……也常常跟我說……這句話……”淚水一旦決堤,彷佛非得全數流盡不可。她舉起衣袖頻頻擦拭著淚水,菱型小嘴委屈的微張著:

  “……我知道不該去想他的。可是好難啊!靖雅,我……該怎麼辦?”

  許佩藍用拳頭揉著眼睛,邊說邊哭邊哽咽。

  “你怎麼連哭都這麼好看啊?很少有女人眼睛紅紅腫腫,卻還可以像小白兔一樣可愛的。”巫靖雅文不對題地說道。

  “呃。”許佩藍打了個嗝,遮住自己發熱的鼻子。“我現在很醜,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

  “世界上有九成九的女人都希望哭起來跟你一樣『醜』。”她抽了幾張面紙塞到許佩藍手裡。

  “你不要笑我,我最近常常哭,哭到覺得自己像個大笨蛋。”許佩藍又打了個嗝,證明她所言不假。

  “不鬧你了,回到正題吧。沙家駒為什麼連試都不試就決定他自己不適合婚姻呢?我和我前夫好歹試了大半年,才發現我們兩個天生相克。”上床時除外。巫靖雅撫著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想著。

  有些人只適合做愛人。

  “沙大哥不喜歡被家庭束縛住。”

  “可是你說過他很照顧家伊,他幾乎把假期時間都用在家伊身上,沒錯吧?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大概是因為沙大哥小時候一直沒有人陪,所以他不願意家伊孤伶伶的長大吧。我沒見過他一個人獨處,他身邊總是有一群人,我想他是個討厭孤獨的人。不喜歡孤獨,卻又排斥婚姻,所以他的韻事緋聞一直不斷。”

  “他為什麼排斥婚姻?”

  “他說他愛自由。”才說完,許佩藍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會不會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排斥婚姻呢?”

  “害怕什麼?”巫靖雅燃起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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