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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臺灣四面環海,原就有著良好的航運條件,加上『風威』定期的全球航線運輸量一直穩定地成長。所以,接下來一、兩個月若無大差錯,今年我們『風威』的貨櫃總載貨量還是世界第一。至於挖角的問題,『風威』自己本身就有良好的人材,而且都是從基層出身的人材,我不需要到外面去找人來替代。最後,關於大陸航權的問題,不屬於今晚的範疇。”清楚而簡潔地回答了所有的問題。

  “您的夫人沒和您一起來嗎?”一名雜誌記者突如其來地發問了一個與商業毫不相關,但卻是近來大家極感興趣的小道消息——商家夫婦各有新歡。

  商濤帆抿起了嘴,眼光有著些許的不悅,但仍是有風度地笑著。才想開口說話,目光即被甫出電梯的人影扣住了視線。

  龔家三兄弟,還有杜亞芙——

  “是龔家三劍客。”記者中有人喊出聲。龔家三兄弟皆為臺灣出名的辯護律師,媒體即因此而稱其為龔家三劍客”。

  閃光燈朝電梯的方向亮起,卻沒有記者離開商濤帆的身旁。

  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商濤帆的妻子——杜亞芙正立于龔允中的身旁。一如傳言,沒有人想放棄這種具有賣點的現場好戲。

  杜亞芙微乎其微地抖了下身子,低下了頭不想與商濤帆的目光相遇。

  一個星期了,她躲避他整整七天了。內心的激動雖無法完全平復,但表面卻已然恢復了她一貫的平靜,至少在碰見他之前她是這麼認為的。

  她沒有抬頭,因為知道他的視線仍在自己身上徘徊,她可以輕易感受到那種來自於他灼熱的注視目光。原以為自己已蓄足了充分的勇氣來面對他,但卻還是低估了他對她的影響力。就像她到現在還想不透一個星期前,他們的對話怎會演變到兩人情緒失控的地步。

  “亞芙,還好吧?”龔允中保護地往她身旁靠了一步,低聲詢問著。

  “這下有好戲看了——丈夫對上情人。”龔允中的弟弟龔廷山吹了聲口哨,揚了揚他英挺而清朗的眉眼。

  “你唯恐天下不亂嗎?”龔允中的大哥龔希一鏡片下銳利的雙眼掃過全場,淡淡地說:“小心你那些女朋友的丈夫也找上門來。”

  “我專辦離婚案件,你說我會沾惹有夫之婦嗎?”

  龔廷山不苟同地搖搖頭。

  “你們可以暫時不要說話嗎?”望著杜亞芙的臉色因兄弟們的對話愈來愈蒼白,龔允中收起平日溫和的笑。“我們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

  “我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顯然已造成了她丈夫的誤解。”望著朝這邊走來的商濤帆,龔希一跨了一步,立于龔允中的身旁。

  “亞芙,他過來了。”龔允中上前一步擋在她前面。

  杜亞芙深吸了口氣,昂起了下巴,終於望向了商濤帆。

  從他緊抿著唇,單手插在褲袋中狀若不經心的大步走路方式,她知道他在生氣。每次在人前壓抑怒氣的時候,他就是現在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模樣。

  他氣什麼呢?氣她沒回家、氣她沒有回應他那天短暫的溫柔,還是純粹的男性自尊作祟?因為她在大庭廣眾下和別的男人一同出席晚筵,所以面子掛不住呢?總之,不會是在乎她而生氣。

  “謝謝你幫我送亞芙過來。”商濤帆站在龔允中面前,傲慢而帶點挑釁地與他平視。

  “不客氣。亞芙是個好伴侶。”龔允中以同樣的傲慢回答。

  “這點我很清楚。”

  “以你換女人的速度看來,我不這麼認為。”向來溫和的龔允中,以難得的苛刻語氣譴責著。

  “這是我和亞芙之間的事,不勞費心。”商濤帆以冷冷的口吻回答。

  “你不費點心在老婆身上,當然有別人會費心。”龔廷山淺笑著站在杜亞芙的立場說話。“婚姻中沒有任何一方,是該無條件容忍的。”

  商濤帆頓時黑了臉,眉眼間擰得更緊,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暴戾之氣。

  “明天、後天,甚至以後,只要她願意,我都很願意接送。”龔允中再度對商濤帆開口,滿意地看到商濤帆的眼中升起的怒火。這個眼中寫著妒意的傢伙,明明在意杜亞芙啊!

  杜亞芙看到了商濤帆掄緊的拳頭,連忙上前了壓住了他的手肘。

  她不想把事情弄大,從小至大的教養,不許她在大庭廣眾之下鬧出紛爭來。現在這幾個男人的對話,只有他們幾個聽得見;一旦真的對吼,又或者對打起來,媒體又有新聞可炒了。

  商濤帆咬了咬牙,偏過頭望著站在他身旁低下頭的杜亞芙,慢慢地放鬆了臉部肌肉。她低著頭是因為內疚嗎?因為與其他男人同行而內疚嗎?他輕喚一聲:“亞芙。”

  她雙手交握,數秒鐘後才抬起頭,勉強地給了他一個笑。

  “有事嗎?”

  她一定得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嗎?商濤帆無視於其他人的存在,只是盯著她的眼猜測她的心思。俯低了頭,他伸出手撥弄她的珍珠耳飾,在她耳邊快速低語著:

  “你不想依依,還有爸媽聽到那些閒話吧!”

  杜亞芙倒抽了一口氣,偏過頭去避開他灼熱的氣息。他在威脅她。

  他站直了身子,甚至沒再朝龔家三兄弟打聲招呼,自行攬住了她的腰,朝前走去。

  她飄浮的步伐任著他扶著自己前進,心頭則是一片紊亂。躲了幾天,怎麼卻一點掙扎也沒有的就又回到他的身邊了呢?不是才對他徹底地死心了嗎?怎麼在他的氣息逼近時,還是無法思考呢?她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情緒,不能動心啊!

  經過媒體記者之時,商濤帆把她箝得更緊,不讓那些蜂擁而上的人擠碰到她一絲一毫。

  商濤帆低下頭痛苦地望著她幾乎是沒有表情的古典側臉,他利用了她。

  他利用了她不願在大眾面前出醜的良好家教,否則她肯定不會乖乖跟著自己走。而自己雖是從別人手中帶走了她,但這種勝利的滋味卻只有苦澀。難道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嗎?她只能和自己是人前的表相夫婦嗎?

  商濤帆置於她腰際的手不覺得攬得更近自己一些。

  她微不適地以手推推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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