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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寧願此時自己的頭腦喪失運作能力,他才不會在每個白天、黑夜、每一個他能思考的分分秒秒,想起她決裂而蒼白的臉孔,想起她悲慟欲絕的眼眸。

  她不重要。她真的對我一點也不重要!他每天告訴自己千百次同樣的話。

  從頭到尾,只有他為著那份感情發狂,不是嗎?她不離婚,也只是為了面子問題,不是嗎?她和他生氣,只是為了心愛的東西被他魯莽地打破了,不是嗎?

  為什麼他不能狠心而徹底地把她忘記,她從不在乎他,不是嗎?

  商濤帆垂然地低下頭,任著發上的水珠滴落到眼睛,滑落至臉頰。她不在乎他,可是他在乎啊!

  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是在乎她的表現嗎?他內心的反駁聲量呼嘯地勾起他良心的自責。

  是嗎?是嗎?他的內心反復地追問著自己。

  你在外頭聲名狼藉更甚於婚前,是因為想測試出杜亞芙的反應,也是想對外證明你的不羈嗎?你只是想證明你根本沒有愛她愛得接近瘋狂。你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只是藉著外遇來傷害她。你潛意識根本是想看到她受傷害的模樣,根本是想證明她對於你還有那麼一丁點的情愫在。

  到頭來這樣的外遇,只證明你愛她,愛得根本沒有後路可退。

  “混蛋!”商濤帆發狂地連續拍擊牆面,像個失控的自虐者。

  “帆,你做什麼?”連麗心才跨進浴室,立刻細聲地喊叫出聲。

  “滾開!”他知道自己口氣不佳,卻無法讓自己在極度惡劣的心情下擺出好臉色。

  連麗心鬆開身上的床單,讓自己豐潤肉感的身子呈露在水蒸氣之中。她挑逗地笑了笑,站到了他身旁,讓蓮蓬頭噴灑的水珠拂過身軀。帶笑的眸半眯地望著眼前有如一頭受傷的野獸信信咆哮的男人——盛怒的他有種難以駕馭的野性魅力。她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擦過他結實的肩。

  “別惹我。”

  她聳了聳肩,不甚在意地看著他離了自己數步。她早就知道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否則不會和她做愛時還一臉掙扎的表情。橫豎她要的也是一時的快感,要不這一個月來心早就被他刺得千瘡百孔了。

  “何必這麼絕情呢?好歹我們也算是『數』夜夫妻吧!”

  商濤帆轉過身,沒有搭理她,逕自拿了浴中包裹住下半身,走出浴室。

  “對了,說到夫妻嘛,你那位高貴王妃近來和龔允中的閒言閒語,傳得可熱絡了。”

  他定住了腳步,僵直了背,“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沒想到你那位冰清玉潔的老婆會和其他男人有一腿罷了……”連麗心輕佻地笑出聲。

  “說清楚。”他半側過臉,臉色已是青寒一片。

  “喲!你還挺在乎她的嘛,你這臉色怪難看的。”

  他冰冷的臉上蘊上了一層暴戾之火,他惡狠地瞪著她怒道:

  “你到底說不說?”

  瑟縮了下身子,她才開口:“上個星期起,就有人看到他們兩人一清早從龔允中的住處出來,而且還親密地抱在一塊。”

  商濤帆掄緊了拳頭,骨頭喀然有聲。原來——

  對於打破雕塑後,杜亞芙失蹤一星期未歸的去處,他總算有了答案;而他,卻寧願不知道答案。沒要人去查她的去處,正是怕聽到這種消息的鴕鳥心態。傳統而拘謹的她,原不會有其他男人的,是他逼得她另尋溫暖的。是他把她逼向龔允中的懷抱。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她和龔允中在一起的消息?商濤帆眼神兇悍地掃了連麗心一眼,臉色愈來愈沉。

  這痛苦的一個禮拜,當他坐在沙發上內疚痛苦得難以入眠之際,她正倚在龔允中身旁訴說她的委屈。他獨自失魂落魄時,他們卻在兩情繾綣!

  連麗心望著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苦,卻著實有些得意。這個視女人為消耗品的男人,總算也嘗到了被人忽略的滋味。

  “我待會可以和你一起參加樓下的晚筵。”

  他皺起眉頭,嚴厲地再看了她一眼,不想回答,而方才分秒間所顯露出的受創表情,已重新掩蓋在他不耐煩的假相中。

  “你什麼時候開始對這種商業晚筵感興趣了?”

  今晚飯店樓下的海山廳有個為鞏固亞洲商業勢力所舉辦的晚筵,身為“風威”的總裁,他不得不參加,只是他懷疑一向只對風花雪月的軟性應酬感興趣的連麗心,竟會對這種政商談判式的場合感興趣。

  “什麼話嘛!我老爸也算是宴會的主辦人之一,而且龔家三兄弟會出席。”她媚眼閃過一絲捕獵的興奮,足見最後一句方是重點。

  連麗心雖然才回國沒多久,但該得知的社交新聞,她可是一項也沒漏掉。尤其是龔家三個單身律師,是所有單身女人夢寐以求的理想對象。商濤帆濃烈的魅力雖也使得女人趨之若鶩,但他畢竟是已婚的身分。

  他沒讓自己的腦子去細想,倏地轉過身走出浴室,開始著衣。在連麗心尚未走出浴室之際,他早已甩上門搭乘電梯而下。

  按下六樓的按鈕,商濤帆獨自倚在四邊鏡面電梯的牆上,對峙似的看著鏡中沉鬱著雙眸的男人——古銅膚色上的五官全凝聚著為情煎熬的痕跡。他若真讓自己陷得這麼深,他就該死了。

  那你早該死過於百次了!在你初見杜亞芙時,你就沒跳離開過,他的心告訴自己。“杜亞芙。”商濤帆的唇無聲地吐出這個苦苦揪著他的心的名字。

  踏出電梯門,他略略用手粑過自己有些淩亂的發;不想在見到對手時,是狼狽而不堪的。

  “商先生來了。”

  “快!攝影機這邊。”

  還沒走到廳門口,商濤帆的身邊就吸引了大批的媒體記者及相機閃光燈。

  他在心裡詛咒了數聲,臉上卻爽朗地浮起了笑容。“你們的動作還真快。”

  “商先生,聽說『風威』今年的貨櫃總載貨量又是全球第一,您是如何辦到的?”

  “商先生,外界傳聞您將把榮華航運的幾位重要人員挖角過來?”

  “今天的亞洲商業會,可會討論到大陸航權的問題?”

  一連串的問題接連而來,商濤帆舉起了右手,要大家停止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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