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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數了兩百二十三隻羊,唐海音還是唾不著!

  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她翻了今晚的第二十九次身,朝夜色沉沉的窗外長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怎麼她才休個幾天假,周遭的一切就全變了樣?

  毫無預兆的,聶仲璽像是交了個人似的,對她充滿了敵意,而向來把睡覺當成命一般的她,竟然會失眠?!

  她用力閉上眼,試圖強迫自己睡著,卻發現腦子依然選自清晰的運轉著。

  她心裡清楚:讓她失眠的原因至是因為聶仲璽。

  尤其今晚她囚家途中,竟意外看見聶仲璽挽著個美麗的女子,在餐廳裡吃飯,兩人不時交頭接耳的親密畫面,至今仍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腦海裡上演。

  而每回想一次,就如同反復的對她淩遲。

  曾經,她也跟他有過那樣親昵且接近的距離,也曾感受過他那樣溫柔的眼神,以及細心的照顧,但如今——切都已經不復存在。

  她想得了無睡意,直到天色泛起魚肚白,才恍惚睡去。

  但是才剛合眼,就又被鬧鐘的聲音給吵醒。

  按下鬧鐘,唐海音強忍著困倦勉強下床,孰料人才剛站起來,便隨即昏眩得跌坐回床上。

  伸手往額頭一探,她才發現自己發燒了。

  肯定是昨晚寒流來襲,她又在聶仲璽吃飯的餐廳外站了一個多小時,不小心著了涼吧?!

  看看離上班還有段時間,她只好暫時先躺回床上,等著聶仲璽上班後再向他請病假。

  她燒得糊裡糊塗,就連自己是何時睡去的也不知道,直到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了她。

  迷迷糊糊的撈起電話,另一頭傳來聶仲璽那熟悉的聲音。

  他知道她病了?!

  他終究還是在乎她的——她的心因為喜悅而緊得發痛。

  「你知不知道幾點了?你到底又在搞什麼飛機?」

  孰料,從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仍是冰冷得毫無一絲感情的聲音。

  她的笑容驀地僵在臉上.

  滿心的喜悅,宛如破了洞的氣球,一點一淌逐漸的流逝。

  「不過是睡過頭了?用得著那麼小題大作嗎?」她強忍心痛,故作滿不在乎的模樣說道。

  「我命令你三十分鐘內給我趕到公司,否則就等著收拾包袱滾蛋!」

  惡狠狠的撂下最後通牒,聶仲璽用力摔上電話。

  雖然頭暈得厲害,但唐海音還是奮力爬起來。

  她要去上班,她得保留她唐海音的最後一絲尊嚴。

  四十分鐘後,唐海音終於勉強趕到公司,一張堪比千年寒冰還要冷的俊臉,就在辦公室裡等著她。

  「我覺得總裁這個位置,應該讓紿你來坐才是。」

  一看到唐海音出現,他老實不客氣的嘲諷道。

  平時伶牙俐齒、盛氣淩人的唐海音,今天卻反常得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走內座位。

  他注意到她的臉色異常蒼白,走路步履不穩的樣子也不太尋常,但他拒絕讓心軟主宰好不容易奪回主權的理智。

  這只是她另一個博取同情的戲碼罷了——他這麼告訴自己。

  「跟我進來!」

  明知道她的腳傷還沒有完全好,他卻像是故意不讓她好過似的,把一大疊文件交給地,要地送到各部門去。

  強撐著還隱隱作痛的腳傷,踩著搖搖晃晃的步伐,她咬著牙把聶仲璽指定的文件一一送到各部門。

  錯過了昨天的晚餐跟今早早餐的唐海音,只覺全身熱燙得厲害,送一趟文件下來,氣力也幾乎耗盡,但她仍拒絕顯露出疲態。

  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同情;

  「唐海音,進來一下!」

  才坐下來不到五分鐘,對講機裡又傳來他平板的聲音。

  她很努力的把自己從座位上撐起來:緩緩走向那道明明只有數步之遙,如今卻仿佛有千里遠的門。

  只是,她的頭痛越來越劇烈,腳步也像踩在輕飄飄的雲朵上,僅存的頑強意志力,卻仍抵擋不住來勢洶洶的病魔。

  眼前一黑,她軟綿綿的往地上倒去——

  失去意識前,唐海音看見的,是——雙及時伸來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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