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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睡夢中,挽香的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扭起,驚人的手勁讓她疼得幾乎淌出淚來。

  「疼,你快放手!」望著眼前青筋暴露、怒目瞪視的臉孔,挽香吃疼的討饒。

  但他卻像是聽若未聞似的,依舊毫不留情地鉗住她的手,眼中散發著幽暗狂亂的光芒,像是野獸被激起了獸性,不顧一切想噬人似的。

  「雲公子,是我,我是沐挽香,求你放開我好嗎?」她軟著嗓音哀求。

  她的聲音慢慢傳進他狂亂的意識,他的眼神慢慢凝聚,許久才終於認出是她,狂暴駭人的眼神宛如驟雨過後,慢慢的平息下來。

  雲遙飛像燙著似的頹然鬆手,又虛弱的跌回被褥間,閉眼大口喘息,可見方才的動作耗去他許多體力。

  「對不住,我以為是──」一開口,他的聲音粗嗄得幾乎難以分辨。

  見他不再往下說,挽香會意的點點頭。「不打緊,你現在很安全,別擔心。」

  「我怎麼會在這裡?」他眼中出現刹那的疑惑。

  「五天前的夜裡,你受重傷跑來這裡,就一直昏睡到現在。」

  她簡略的帶過,把這五天來他如何反覆發高燒,幾乎夜夜惡夢、囈語不斷,甚至連他昏迷時狂亂咆哮的事全都省略了。

  「這五天來,都是你日夜在照顧我?」雲遙飛細心地發現她眼下的陰影,心口一陣緊繃。

  「嗯,我怎麼放心把昏迷不醒的你交給其他人。」她故作輕鬆的說道,一抬頭卻筆直迎上他炙熱幽深的目光。

  在那雙深沉似海的憂鬱眼底,她看到了一絲心疼、不舍與──柔情。

  挽香的心口繃得好緊好緊,幾乎快要無法喘息,以為自己會在他的眼中融化。

  他遽然別開頭,打破了此刻的迷情,當他再度回過頭,眼中已幽深無波。

  她知道,他又把自己的心收藏起來,拒絕被任何人碰觸,也害怕被瞭解,鐵了心抗拒任何人的接近。

  他的心,是任何人也闖不入的禁區啊!

  「你一定餓了,我去廚房替你煮點粥。」她連忙起身,掩飾眼底的淚光。

  快步走出房外,挽香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釋放強忍的心痛,眼淚不聽使喚落了下來。

  她知道,這一切全是她自己傻,怪不了任何人。

  想起房裡還在等著她的雲遙飛,她趕緊擦乾眼淚,走進廚房去為他熬粥──

  半個時辰後,挽香端著一碗粥回到房裡,雲遙飛正閉眼靠在床頭假寐。

  她輕手輕腳將粥端到桌上,來到床邊凝睇著他疲憊的俊朗面孔,不由得為這個男人深深心疼著。這張心事重重的臉,好像承載著極大的愁苦,如果可以的話,她多麼希望能替他分擔。

  但她比誰都明白,他是雲,遼闊天空中的一片浮雲,飄忽莫測、捉摸不定,似有形卻無形,他的心,她永遠也接近不了。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澀,她輕拉起錦被替他蓋上,孰料一隻大手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望著那只大手,挽香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她緩緩地抬頭望著他。

  「回來了?」他啞著嗓子道。

  「唉──」她不敢動、也不能動,緊握著她的手掌是那樣堅定,那樣讓人感到安心卻又悸動不已。

  兩人的目光在幽暗的燭光下相會,像是火摺子遇上了蠟燭,瞬間點燃了火焰,熱度交纏,難分難舍。

  許久,她才終於不舍地輕輕抽回手。

  「來吃點粥,我特地煮薄一點,你才剛清醒,適合吃清淡些。」她急忙回神,趕緊轉身端來米粥送到他手裡。

  「謝謝!」他大掌接過那碗粥,兩眼卻凝望著她。

  即使知道這個男人不會為她敞開心房,但他炙熱的眼神仍讓她亂了心跳。

  「不用客氣,就算只是朋友,我也很樂意為你做這些。」她別過頭去,不經意的說道。

  接著,她佯裝忙碌的坐在桌邊,小心地縫起衣裳,好半天卻不見床榻上的他有任何動靜,轉頭一看,才發現他竟艱難且困窘地端著碗,一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挽香連忙起身,走到床邊接過他手裡的碗,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心疼得眼眶有些發熱。

  平時那麼健朗的男人,此刻卻連個碗都拿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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