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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霍令齌看著坐在床上,神色消沈的南宮珩,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只是個瘸了腿的廢人,還能上哪去?」南宮珩自嘲的一笑。

  看著他才短短幾天,就變得憔悴陰沉的俊臉,以及那雙毫無光彩的眼神,霍令齌語重心長的吐出一句。

  「你不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胸襟豁達、聰明睿智的南宮珩了!」

  「換做任何人,失去兩條腿,都會變成我這鬼樣子。」南宮珩憤怒的吼道。

  「你的腿並非全然沒有醫治的希望。」

  「喔?你的意思是說,我該樂天的期盼著哪天老天爺心情好,還給我一雙完好如初的腿嗎?」他嘲諷的重捶了下麻木的雙腿。

  「你太偏激了!」霍令齌忍不住搖頭。

  「謝謝你的評論。」南宮珩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

  「這趟來是要告訴你,我要走了。」霍令齌淡淡的說道。

  「你要走了?為甚麼不多住些日子?」南宮珩驚訝的遽然抬起頭。

  「昨天皇上派人捎了信息,說是有重要的事,要我立即回宮。」

  「甚麼事這麼急?」這下,南宮珩更納悶了。

  「信上沒有寫得很清楚,不過,似乎是跟一名新進宮的妃子有關。」

  「該不會是皇上體念你的勞苦功高,準備賞賜一名美人給你吧?!」

  「沒想到你還有點幽默感。」霍令齌臉上突然浮現些許笑意。

  頓了下,他語帶抱歉的再度說道:「至於兇手,恐怕是沒法再替你追查了,不過,據我多日來的觀察,你那名總管似乎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最好當心點!」

  「你是說冷燡?」南宮珩心底隱約有了個底。

  「沒錯。」霍令齌點點頭。「我曾派人去查過他的來歷,結果有趣得很……」

  「怎麼說?」

  「他的父親早逝,只剩下個娘,曾住在二十裡外的冷家鎮,卻在三年前,也就是他進入南宮山莊後一年多,就此不知去向了。」

  「這到底代表甚麼意思?」這下,連南宮珩也有點急了。

  「試想,一個年邁、雙目失明的寡婦,若非有人照應,怎會突然失去蹤影?且據聞冷燡侍母至孝,除非是他另有目的,故意不願提及身家之事,否則,有誰會放著老母不聞不問長達四年?」

  經他這麼一說,南宮珩才想起來,他從未聽冷燡提過還有個母親,甚至連出莊探望一回也不曾。

  「你的意思是說,冷燡來到我南宮山莊是別有目的,甚至連這次的意外,也是他所設計?」

  「這我倒是沒有證據,不過,防著他一點倒是真。」

  南宮珩望著他許久,始終難以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震懾。

  四年前,憑著一份惺惺相惜的情誼,他毅然將這個他一無所知的男人給帶回山莊,而這四年來,他確實也沒有讓他失望,幫了他很大的忙。

  他實在無法相信,要是這麼多年來,他都錯信了一個人,那天底下還有甚麼是能讓他相信的?!

  「或許事情並不如我所猜測的這樣,你自己就看著辦吧!」霍令齌洞悉的拍拍他的肩。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霍令齌瀟灑的道別。「我也該走了,咱們後會有期!」

  「再見面,恐怕又得等上好幾年吧?」南宮珩遙望著窗外,眼神中有著讓人難以捉摸的飄渺思緒。

  「我會再來的。」突然間,邁向大門的腳步停了下來。「衣水映是個難得的女人,別輕易錯過了。」

  他頭也不回的說了句,而後那抹瀟灑飄逸的身影,就這麼緩緩消失在南宮珩的視線中──

  一如三年前的分別!

  霍令齌走了已經近半旬月,他特地為南宮珩所造的那輛木輪椅,始終還擺在寢房一角,動也不曾動過。

  「要不要試一試這木輪椅?」衣水映鼓起勇氣試探道:「今天外頭的天氣很好──」

  「我的眼睛還沒有瞎。」他語氣不善的打斷她。

  「珩,我們別老是這樣針鋒相對,好嗎?」衣水映放軟了語氣,近乎懇求的說道:「我們只是到外頭去走走、透透氣,說不定這對你的腿──」

  「別再提我這雙廢腿!」他咆哮著打斷她。「怎麼?你嫌我不夠狼狽、不夠淒慘,每天淨要提醒我是個殘廢的事實?」

  「珩,別這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衣水映備受傷害的搖著頭,一手緊捂著即將出口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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