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媜 > 包藏禍心 >


  即使她總是十分謹慎小心,卻仍難掩做事的生疏,往往一壺茶總會被她泡得難以入口,就連再簡單不過的疊被、整理寢房也往往要費上大半天。

  另一方面,被這丫環給擾得無一刻清靜的衛烜風,雖對府中丫環向來不惡,但唯有這丫頭卻讓他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他不明白的是,對女人一向極有耐性的他,為何獨獨對她例外,每次一看到她,她那怯弱的模樣總會讓他有股莫名的怒氣。

  尤其是這丫頭,與大哥近來帶回府的小孤女柔心逐漸熟絡了之後,她就成了他的眼中釘,每回一見到她就無一處舒坦。

  看煩了水兒那張怯生生的臉,暫到昊陽閣轉了一轉的衛烜風一進門,就見到房內淩亂的被褥,以及被擦得濕淋淋,簡直慘不忍睹的桌椅。

  「這是怎麼回事?」

  衛烜風不悅的質問一旁閒適染著指甲的秦雙雙道。

  「還不是那丫頭做的好事!」秦雙雙眼也不抬的吹著染滿紅汁的纖指,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閒樣。「一早就見她裡裡外外忙和,一個好好的寢房就給她弄成這個樣兒了!」

  「這蠢丫頭——」衛烜風咬牙環視著一片狼藉的房內,不禁咬牙低咒道:

  誰要她做事來著?!

  成天跟前跟後的唆已經夠他煩了,這會竟還把他寢房給弄成這副亂七八糟的樣子,等她回來,看他怎麼整治她!

  正在氣頭上,一陣輕盈的腳步倏然自門外響起,不多時一張清麗的臉龐便探了進來。

  「秦大夫,我洗好衣——裳——咦?二少爺您回來了?」楚若水意外見到衛煩風也在房內,不禁驚喜的綻出笑容。「正巧!補藥正好煎好了,我這就去端來。」說著便又急忙往門外跑。

  「秦大夫?」衛烜風狐疑的目光,往身旁一副事不關已模樣的秦雙雙瞥去。

  「誰知道怎麼回事?我告訴她我叫雙雙,這怪丫頭偏要成天秦大夫、秦大夫的叫。」秦雙雙聳聳肩,一臉比他還要莫名其妙的神情。

  叫秦雙雙這青樓花魁為「大夫」?這丫頭是哪根筋不對?瞪著楚若水消失的門外,衛烜風揪起眉峰,陷入了沉思。

  正百思不解之際,楚若水端著一隻黑色陶壺又匆匆回來了。

  她連忙將滾燙的陶壺放至桌上,拼命吹著被燙疼的手指,一迭聲的說道:

  「呼——好燙!這補藥可是熬煮了足足兩個時辰哪!」

  「補藥?」衛烜風順手掀起被熏得烏黑的壺蓋探了眼,疑然揪起了眉頭。「裡頭黑壓壓的是什麼東西?」

  「藥草啊!二少爺,水兒聽人說這種藥能健骨強身,特地熬來給您喝的,而且得趁熱喝才有效——」

  楚若水迫不及待的執起藥壺就往茶杯裡頭倒,然而話聲卻倏然消失在錯愕大張的嘴裡。「咦?怎麼沒有藥汁?藥汁到哪兒去了?」

  她明明記得府中的丫環珠兒說,只要將藥草熬煮兩個時辰即可的啊!可,如今——藥汁上哪去了呢?

  衛烜風不耐的瞪著她一臉錯愕、茫然的神情,忍耐幾乎已到了極限。

  「我身體好得很,不需要吃什麼健骨強身的藥。」他厭厭的瞪著熏黑的壺身,語氣不善的說道:「再說,哪有人用這種火候煎藥的,難怪水都給煮幹了——」

  「水?您說……什麼水?」這藥壺裡頭不只要放藥草就成了嗎?楚若水一臉茫然的盯著黑壺。

  「你的意思是?你煮這藥草沒有——添水?」衛烜風瞪大眼,勉強自嘴裡擠出一句話來。

  「可是,珠兒說只要將藥草放到藥壺裡就成了——」

  「你是真沒腦子還是裝傻?我的天!」衛烜風無力的一拍額,而後再也忍無可忍的怒吼起來。「熬藥得添水就算是傻瓜也知曉,還要人告訴你嗎?」還好他沒病,否則難保哪一天真會被她弄死!

  「二少爺,我只是想——想——」被他一吼,向來嬌弱的楚若水,眼淚就這麼不爭氣的冒了上來。

  「想做什麼?氣死我嗎?」他鐵青著俊臉,沒好氣的嚷道。

  「是啊!爺,您這丫頭是哪找來的,幹活兒笨手笨腳就罷,還老淨做些讓人笑掉大牙的蠢事,簡直比個三歲孩童還不如哩!」

  一旁的秦雙雙兩手忙著,還不時抬起細長的鳳眼朝楚若水拋著冷眼,十足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不,不是的!我是想少爺有病在身,所以才去同珠兒討了點藥方子,好抓藥熬來給二少爺——」

  楚若水的話還沒說完,就遽然被他狂暴的怒吼給吼掉。

  「我會見鬼的有病才怪!我看你根本是——」衛烜風失控的一把揪起她纖細的身子,恨不得捏斷她的頸子。

  「爺,您瞧,這丫頭咒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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