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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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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可是有病在身的人,就算他再怎麼刁難她,她也不應丟下他不管,萬一他要發了病,有了什麼萬一,她怕是一輩子也良心難安的! 站在激烈晃動的帷帳外,楚若水擔憂得走來走去,幾乎沒一刻能靜下心來,尤其是聽聞帳內傳來一聲比一聲還要高亢的呻吟、喘息,她的心簡直比捏在手裡的衣角揪得還緊。 但終究還是裡頭的「秦大夫」高明,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激烈的「病況」已逐漸穩定下來,惟剩平緩漸息的細喘,而後大汗淋漓、衣衫散亂的衛烜風便撥開雲帳跨下床來。 瞥見她怔然杵在帳外,他不發一語的只拋給她一記白眼,便逕自在桌旁坐了下來,伸手就欲端起茶壺—— 「二少爺,讓水兒替您倒!」 楚若水以少見的利落接過了茶壺,迅速倒了杯水遞到他手邊。 「嗯。」衛烜風莫測高深的瞥了她一眼,還是接過了茶杯。 眼見豆大的汗水滿他的額際、髮鬢,她想也不想便抽出腰際的手絹,替他拭汗。 「你這是做什麼?」衛烜風驚愕的遽然拂開她的手。 「少爺您滿身是汗,不擦擦,可是會著涼的。」楚若水擔憂的望著他額際的汗水。 「你這丫頭做好你的事就行了,不必來管我的事。」衛烜風不耐地拋給她一記警告。真是!從沒見過哪個丫頭像她這麼嘮叨的。 「這怎麼成?夫人吩咐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少爺,更何況少爺身子不好,若不小心可是很容易又害病的。」 「我身體不好?你究竟是打哪兒聽來的?」衛烜風遽然緊皺起兩道濃眉,狐疑的瞪著她。 這丫頭成天說他病啊病的,他自個兒怎麼一點也不知道他何時害了病?! 「二少爺,您別再逞強了,瞧您方才發病得厲害,弄得渾身大汗的。」她小心的指著他汗濕的額鬢,怯怯的說道。 「發病?」衛烜風疑然糾起了兩道劍眉,瞧瞧她,又瞧瞧身後隱約能窺見女體的雲帳。「你這怪丫頭說的是什麼鬼話,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 「爺,這丫頭說得沒錯,雙雙也覺得您病了哪——」 氣氛正緊繃之際,雲帳內的女體無限慵懶的坐了起來,而後伸出織指撥開了雲帳,露出一張仍殘留歡愛痕跡的嫣紅臉蛋。 「你胡說些什麼?」衛烜風不悅的斥道。 「雙雙可沒胡說。」秦雙雙不畏他鐵青的俊臉,淫蕩的發出嬌笑。「您方才若不是發了狂病,又怎會把奴家給折騰得這個樣兒,瞧奴家這身上這些個紅印,不全都是您給弄的。」說著,還刻意挺起滿殷紅印子的雪白胸脯。 楚若水自然不是傻瓜,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她終於明白了一切——秦大夫所謂的「治病」,以及激烈搖晃的雲帳裡都是在進行些什麼事! 登時,楚若水的臉龐仿佛挨了一拳似的倏然刷白,她抖著唇看著秦雙雙那張騷浪的臉孔,以及衛烜風毫無表情的俊美臉孔,發覺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這種事明眼人隨即就能瞧出端倪來,偏偏她還天真的信以為真,不惜拉下臉四處找人討藥方、蹲在濃煙嗆人的火爐前替他熬藥。 原來從頭到尾,她都被人給耍了! 什麼女大夫,什麼身染重病,也只有像她這種傻瓜才會當真。 輪流瞪著兩人,她木然的一步步的往後退,臉上滿是悲憤與羞愧,直到退至門邊,才倏然轉身跑了出去。 搞什麼! 衛烜風不敢置信的瞪著那個決然飛奔而去的纖細身影,心頭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氣。 這怪丫頭又是發了什麼瘋? 他本來就好端端,沒病沒痛的,怎聽聞雙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後,就像給人挖了塊肉似的跑了出去? 再說,這丫環也恁是大膽,方才看他那是什麼眼神,區區一個下人,竟然敢擺臉色給主子看,活像他千該萬死似的! 然而即使在心裡怒駡了千回,他卻怎麼也不願承認,她那悲憤的受傷眼神,該死的觸痛了他的心口。 但,那只是憤怒罷了——他如此解釋著那種前所未有的異常情緒。 「爺——」眼見程咬金走了,秦雙雙再度使出膩死人不償命的嬌嗔本事。「別理那怪丫頭!雙雙身子好冷哪,您來給雙雙一點溫暖嘛!」 秦雙雙自朦朧的雲帳內伸出一雙修長、雪白的玉腿,邊以眼神挑逗他。 看著眼前這幅活色生香的畫面,尋常男人早該按捺不住了,然而此刻衛烜風腦子裡卻始終縈繞著那雙心碎的眸。 他衛烜風是何等的人物,哪容得下一名小丫環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擺譜?沒有他的允許,她竟敢逕自跑走。 不行,他得去教訓那不知輕重的丫環才行! 冷眸一眯,他倏然起身理了下衣衫,而後緊隨著追了出去。 「爺——爺——」秦雙雙刻意拖長了嬌嗲的嗓音叫喚道。 然而無論她如何呼喚,卻仍喚不回衛烜風的腳步,直到他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秦雙雙才憤怒而又不甘的咬牙低咒。 「可惡!」 第一次,秦雙雙無往不利的撒嬌手段,對衛烜風失了效。 她要回家——再也不要待在這裡,飽受欺淩與耍弄了! 悲憤交加的奔出風閣,楚若水掩著臉,一頭就要往衛王府門外沖。 進府之後,就算受到再大的委屈,她從沒想過離開,但如今,心底的痛讓她不顧一切的只想一走了之。 「水兒,你上哪兒去?」 孰知她才跑到後花園邊,便被一臉笑意的衛夫人喚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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