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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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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她張開眼睛瞪著他,像受到不少驚嚇。 她的眼睛圓又大,要瞪人時是很凶的,半眯眸又老讓別的男子臉紅。出於一股不知如何解釋的衝動,他吻上她的眼簾,懷裡的身子微微一顫,他心裡有了異樣,彷佛濃稠的暖流從心窩流泄,鑽進四肢百骸。 無法克制地,他吻上她輕顫的唇,輕輕地,怕嚇到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心甘情願微啟雙唇,他才長驅直入。 溫熱的火在彼此間緩燒。她白皙的頰有抹紅,眼神格外的晶亮,殷戒依依不捨地結束這個吻,低聲問:「你沒抗拒,是不是表示就算我不懂憐惜是什麼,也能碰你了嗎?」 她盯著他迷蒙的眼神,十指緊張地扣住他的手臂,輕輕地應了一聲。 「我沒要今天上床,明天馬上成親的。」她低聲說。 「我知道。」吻上她的額。 「我……沒經驗的。」 「我知道。」吻上她的鼻子,十指挑開她的薄衣。 「殷大俠,拜託請你手下留情。」 「我們是在做愛,不是在打鬥。」他失笑。 就因為知道是在做愛,才讓他侵進她不曾讓人碰觸的身子。他的眼神沒有刻意的挑逗,沒有魅人的誘惑,有的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憐惜。 不,是他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都不知情吧?這個男人真讓她又憐又愛……可惡,他有必要這麼老練嗎? 「拜託……我是新手,請稍微放水一點……」沙啞變調的嗓音連自己都好吃驚。見他輕笑,笑意之中帶著溫暖,然後再度吻上她的唇,她顫抖地環住他精瘦結實的身軀。 燭火未熄,隱約看見他有點背光的臉龐充滿柔情,她不只渾身緊張而輕顫,連心也發顫了起來。 「我愛你,殷戒,我好愛好愛你。」她低喃,一直重複著,看見他美眸裡激動的情緒,她眼裡有點水氣,隨即閉上眼,接受他逐漸加重的愛欲…… *** 約莫半夜,燭火早已燃盡,床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起身,往內側看去,他的女人睡得正熟。 指腹輕輕碰觸她的頰面,尚溫,不算太涼。他暫時離開一陣,她不致醒來。又看了她一眼,把被子拉到她的肩上,確認她不會著涼,才無聲無息地下床。 心跳得還有點快,彷佛之前的溫存還殘留在他體內。他從未有過這種經驗,明明只是無數次裡的一次肉體交歡,至今的心跳仍然無法抑平。 身上全是她的氣味,有點甜,還有沐浴過後的香氣,殷戒遲疑了會兒,不願讓外人聞到她的味道,只好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用早冷掉的洗澡水拭去身體的味道,再換上新的衣衫回到床邊。 「做愛嗎……」他極輕的低語:「這就是你說的做愛嗎?」沒有仗著肉體交歡而有所求,只是突然間想要碰觸她,佔有她,那種渴望來得突然,讓他想要吻平她的疤痕,讓她的身軀融入他的體內,讓她的氣息鑽進他的血液裡。 他暗暗深吸口氣,極力平復自己的心跳跟情緒。隨即,他放下紗帳,目不轉睛地凝視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想起她之前說的愛語,不由自主的,他打從心裡愉悅起來。 然後,他悄聲走出房。 房外一片夜色裡泛著銀白的光輝,他看見元夕生早已等在回廊角落,他微笑:「都準備好了嗎?」 元夕生趕緊上前,低聲說:「殷爺,都準備……」一抬頭,嚇了好大一跳。「你是誰啊?」 殷戒訝了聲,這才想起他忘了易容。 「你你你……哪兒來的渾賊,敢敢敢……」 「敢什麼?你認不出我的聲音嗎?」殷戒沉聲道。 元夕生瞪著他俊美到十分陰柔的臉龐半晌,才遲疑問:「你……易容?」 殷戒含糊應了一聲。 元夕生立刻松了口氣。「我還當是哪裡的採花大盜,連魚小姐也要采……呃,爺,你這易容術真是高超,比起之前是俊秀許多,只是……太精美了。」讓他不是心跳,而是心驚肉跳,雖是如此,他的眼睛卻無法離開這樣的臉龐。 殷戒聞言,只是微微一笑,內心竟然沒有太大的起伏。他問道:「雷大人呢?」 「已經到了。我安排他住在附近聶府的別宅裡。快馬已經備好,等明天一早,雷大人就要轉赴東南沿海。」 「雷大人駐守邊疆多年,雖然明為升官,但實則暗降,讓他遠離朝廷是件好事,這一次他被召回京,擺明皇上要架空他的實權,他索性告假去看聶大,順道與聶大研究東南沿海的防備。夕生,你說這算不算是好官呢?」 元夕生一愣,想了想,道:「我只知大爺跟雷大人是朋友,殷爺你之前曾在大爺身邊做事,一定對雷大人有所瞭解,你說是好官他就是。」 殷戒輕笑,而後柔聲道:「我是曾在聶大身邊多年,但我也在某位大人身邊三年,不只做了許多齷齪的事,也學會了許多下流的手段。夕生,在這人世間啊,殺人只不過是武力上的勝負,但流言跟栽贓卻可以很容易的毀滅任何人,就算功夫再好,也逃不過這兩項最可怕的武器啊。對了,你確定那個叫阿青的,說的全是實話?」 元夕生怔怔回神,遲疑點頭。「阿青是鄉下人,他入府是為賺錢,被右都禦史收買,也是為了錢,本來咱們等著他露餡,找上我合作。沒想到被魚小姐打亂了全盤計劃。」 「是啊,被她打亂了計劃。她這個書鋪老闆算不夠稱職,不懂得圓滑,還明著挺自家的奴才。」雖是有點斥責的口吻,嘴角卻含笑。 南京的流言是他一手主導,結合聶家跟西門家散播流言的能力,讓人人以為半月有狐仙附身,這靈感來自他救半月的那一夜裡,狐狸引路……總之,流言似真似假傳了一陣,也傳進右都禦史耳裡。如果右都禦史被鬼神之說嚇得就此收手,他絕不會痛下殺手。 偏右都禦史喪心病狂,非要置人於死地,那就休怪他無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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