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願者上鉤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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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然,虧得公子年輕力壯,若換了別人受這傷,如今只怕得辦身後事了。只是,恐怕需要修養好幾個月,才能下床行走。」 西門永倏然一驚,內心微些顫抖。「好……好幾個月?」 「要下床嘛,至少得三個月以上,但為怕萬一,如果公子能休養半年,那是最好也不過的了。」 他的頭皮開始發麻了。就算他身體壯得像條牛,也不可能像上次只躺他個七八天就能快馬奔回南京城吧。 「老大夫,快去備你家的牛車,多少錢我都付,我要躺在你家養病!」 「啊?」 「你是聾子不成?還是你嫌不方便?」 「不不,怎會呢?老夫雖只在李家村治病,可也懂得懸壺濟世的道理。只是……公子,是不是這兒出了問題?」 西門永挑起一道劍眉,沒有說話。 那老大夫以為彼此有同樣的心聲,便壓低聲音,道:「公子,你也不願在這裡待下去了吧?老夫瞭解、老夫瞭解……」 「你吃過她做的飯?」西門永輕問。 「這倒沒有。」 「還是你曾經被她虐待過?」 「也沒有。公子,去年你是不是問過老夫同樣的話,怎麼這般耳熟?」 西門永罔若未聞,又問:「那就是你著過她的道?」 「不,老夫與她沒啥關係,自去年救了公子之後,就再沒見過她,直到今日她登門救助,老夫本著救人的心,跟著她過來瞧瞧。」 「是這樣啊……」只能怪那女人人緣太差,人人見了她都沒有好感。 「其實啊,老夫有懸壺救世之心,豈會排擠一名無辜女子……」 西門永打了個呵欠,知道人老碎嘴。如今他有求於人,這老頭愛說什麼都隨他,反正他一向左耳進右耳出,就當睡前故事聽聽。 「你記得,就算我睡著,你也得把我帶回你家去啊。」 「這是當然,想來公子得知甯姑娘的過去,也不會想多待一刻。」 西門永隨口應了幾聲。 「聽說,她被玷污過……」 原本要合上眼的西門永,緩緩張開漂亮的雙眼。 「當年,她就跟公子一樣,是被甯老大夫救上岸的,聽說當時她渾身是血,甯大夫為她療傷時,才發覺她已非完璧……」 「有多少人知道?」 「這……老夫也沒數過。」 「那換個問法,在李家村裡有多少人不知道?」 就算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他的語氣不甚對勁,那老大夫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這事……老夫可沒有亂傳啊,要不,你找那甯姑娘來對質,瞧瞧老夫說得有沒有錯?」 「對質?」西門永聞言,一把火差點沒竄出他的七竅,破口大駡:「你是豬啊!還是一隻腳踏進了棺材,所以腦袋都被蟲給啃光了是不是?這種事,你要我去對質?我無聊啊!還是你覺得我有病?對質?你是打哪來的混蛋啊!」 「公子覺得無聊,李家村的人可不覺得此事無聊!」老大夫理直氣壯地說:「萬一她融入李家村,將來瞞著夫家成親生子,那可怎麼了得?她是很可憐,可李家村的人有權得知事實真相——」 不待他說完,西門永用盡全身氣力,一腳踹出,雖不致將老大夫踹飛出屋,卻也讓老大夫跌坐在地。 「給我滾!你這個該死的蒙古大夫!讓你這種人治我的病,簡直是汙了我的身體!我甯願缺胳膊斷條腿,也不要你這種膿包臭大夫來救!」他肝火大發地吼道,吼得過力,不小心把殘破的身體翻下床。 那老大夫正遲疑要不要本著「懸壺救世」的心理來扶他一把,西門永又吼:「還不給我滾,你這王八羔子!是不是要我動手?刀呢?菜刀呢?想不想看我怎宰一頭老豬的?」見那老頭狼狽跑定,連藥袋都忘了拿,西門永喘息不已。渾身上下像火燒,如果此時此刻有冷溪在前,就算要爬過去他也甘願。 他滿臉熱得通紅,捂著痛到快昏迷的傷口,忽地聽見有人走進屋,他以為他在喊,事實上他已氣奄聲絲:「我叫你滾,你是聽不懂嗎?是不是真要我親自示範殺豬的步驟?」 那人停在他面前,他內心惱火,勉為其難張開眼,瞧見模糊的身影是名女子。 「你……」對了,救他的人是個女人,他想起來了。 「李大夫呢?」 「回老家去抱鴨蛋了,叫你不用太想他。」 「李家村只有一個大夫。」 「誰說有病一定要找大夫?」 「你不是病,你是身受重傷。」 「那更好,過幾天它自己會癒合……你拿什麼東西?」焦距有些對不准,只知她似乎端著什麼。 「你要吃嗎?」 藥嗎?算她聰明,說不定把去年的藥留下,反正都是刀傷,藥都沒差。 「當然要吃,如果你不介意喂我的話。」 要昏不昏的視線看見她蹲下來,勺了一湯匙,逼近他泛白的唇。 他毫不猶豫嘴一張,吞下那藥汁—— 嗯! 就算他的肉體痛得像火燒,但他的胃還躲在身體裡安然無恙啊。 他的雙頰鼓起,嘴要掀不掀的,最後唇成一直線,鼓起的頰面緩緩消褪下去。 「這是……?」 「這是我做的粥。」 「你……做的粥,還真是沒有變過啊。我累了,我需要休息,你不必管我。我有個習慣……一睡會打呼,還會流口水,如果你看見我口吐白沫,絕不是我昏了……」「咚」地一聲,他倒向她的身子,期待她能及時接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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