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銀兔姑娘 | 上頁 下頁
一〇


  “無極大叔?”那男子失笑,打量起銀兔兒嬌俏的模樣,再一看,嘖嘖,不得了,展無極正牽著這小丫頭的玉手。

  光是這點,展有容心中便有數了。二十六年來,何時瞧過展無極這般親近女子了?更別談他神色之間為這丫頭所牽動了。

  展有容微微一笑,忽略展教極一臉無奈且怒的神色,溫和地朝這玉人兒笑道:“小姑娘既是無極請來的貴客,就該好好的招待一番。”

  “不,不,不,我才不是無極大叔請來的貴客,我是被綁來的。”銀兔兒繪聲繪影道:“先前無極大叔威脅我,若不乖乖回答他的問題,就不給我好飯吃,不給我好覺睡。無極大叔的兄弟,你也是綁匪嗎?瞧你們人模人樣的,住的地方也還算不錯,怎麼幹超綁匪呢?先前我瞧無極大叔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人珠寶首飾已是不該,如今又把銀兔兒綁回來,莫非是想進天牢玩玩?”她一連串的炮轟和小臉上的頑皮,讓展有容暗暗苦笑數聲。

  難怪展無極始終不吭一聲,原來是他說一句,她回十句,而且句句回不得她。

  展有容苦笑一聲,道:“銀免姑娘,無極所做之事皆與我無關。”關係還是撇清得好。

  銀兔兒扁了扁嘴,道:“你是他兄弟,卻不勸他改邪歸正,他的所作所為又豈會與你無關?”

  “壞就壞在我與他不過是叔侄關係。在下展有容,姑娘且莫攪混了輩分關係。”頓了頓,再笑道:“若是當他兄弟倒也無妨,就是要稱呼大哥為親爹,那倒也吃虧不少。”

  銀兔兒晶亮的黑眸轉了轉,才要接口呢,展無極忽道:“在客棧搶人財寶,乃因對方是盜,而那錢財是他們搶來的不義之財,我搶來造福人群,不好嗎?至於綁你回來是情非得已,你若願老實回答我,我又何必強帶你來?”

  銀兔兒還是那句老話:“不回答就是不回答!你也真古怪,問句話還要問個二、三遍,煩都煩死了——”話還沒說完,她肚子就咕嚕咕嚕的叫起來,他這才想起她餓壞了。

  展無極輕歎口氣,差人領她到飯廳去;瞧她餓壞的模樣,一時半刻間應該會收斂起那好奇心吧?

  “你不去嗎?她問,肚子餓得慌,可也不想離開他。”

  “我不餓。”

  銀兔兒露齒而笑,道:“原來是鐵打的身子,難怪不餓。敢問無極大叔,你吃的可是仙藥?”語畢,便腳底抹油,跟著家丁溜之大吉。

  幸而她跑得快,不然依展無極一臉的怒容,非把她吊起來好好鞭打一番——這是展有容的推測,不過准不准就不知道了,畢竟他倆雖是叔侄,但他也不曾見過展無極的怒顏。

  如今銀兔兒能輕易牽動展無極的一喜一怒,這倒也挺有看頭的。

  思及此,那展有容不覺一笑,道:“這是哪兒找來的小姑娘?跟你倒是挺投緣的。”

  “投緣?”展無極差點嗆住。

  “是啊!從沒看見你待哪家姑娘這樣好過,你若喜歡她,改明兒讓你爹上門去提親——”說到這兒,展有容不禁納悶,是哪家的千金竟敢跑到外頭來玩?

  “她姓什麼?”

  “白,閨名銀兔兒。”一談起她,展無極就不知心底是喜是怒。

  “白?”展有容默默思索半晌。京城方圓百里之內,稱得上富豪的白家共有三戶,但也不曾聽過這三戶人家的千金會如此刁蠻頑皮,卻又似芙蓉出水般嬌俏,難不成——“白姑娘是普通人家出身?”自己先搖頭了。“瞧她一身的衫裙料子,不似普通人家。”

  展無極淡淡一笑,道:“小叔可記得閔師父?”那閔師父便是當年的高人。

  “當然記得。一生之中能讓你小叔求人的,也只有他了。偏偏他只願教你武功,卻理都不理我。”展有容莫名地瞧著他,道:“你遇見他了?怎麼不請他來坐坐?”

  “不!他老人家離去之時,曾說今生與我緣分已盡,是再也看不到他了。”傷感之情略收,再道:“他曾送我一墜子,言道十年之內,我定要靠著墜子找到那相屬的金鎖,否則是再也沒機會找到我一生之中最珍貴之物,小叔,你可還記得?”

  展有容豈會不知;他倆雖是叔侄,但年歲頗近,自幼如兄弟般相處,當年閔高人一席話,他也是略知一二,不過他是采半信半疑半恨的態度。

  近二年來,不知哪兒冒出風聲,說什麼展家一子無極巧獲金鑰匙,若能覓得相配的金鎖,一定能找到天大的寶藏。從此以後,只要頭上有貪字的人不是硬闖展府,就是找上展無極一對一的單挑,尤其最近那傳言是愈傳愈誇張了,還說那寶藏足以重新再創一個宋朝,如此一來,就算是心無貪念之人,也不禁蠢蠢欲動。幸而展無極有一身高超的武藝,方能時時化險為夷。

  僅僅為了那小小金鎖,竟惹出這般大的風波,值得嗎。依展有容之見,倒不如扔了算了,偏偏展無極幾次欲扔,不知怎地總是狠不下手。

  展有容歎了口氣,道:“我怎會不知。那金鎖匙的墜子累咱們展家多年,如今十年將近。無極,若是找不到那金鎖,十年一到,你該知道怎麼做了。”

  展無極沉默半晌,才道:“那傳言中的金鎖與小侄定有極大的關係,倘若十年之期已過,小侄並不打算放棄尋覓那金鎖。”頓了頓,再道:“何況如今金鎖已有蹤跡,只須再下一番功夫,就能找到那金鎖。”

  展有容一驚,喜道:“有金鎖的下落了?”

  “那金鎖定在銀兔兒的身上。”當下,展無極便將墜子一接近銀兔兒便發熱的事全盤托出,只省略那心底莫名的情感。

  “難怪你將白姑娘強擄來。這倒也好,趁早找出金鎖,你也可定下心接手你爹的生意,最好能在年底娶個妻子,你爹前些日子才與那王媒婆接觸過,有幾戶好人家的女兒正值二八年華,也有意與咱們攀個姻親關係,你若有空,先回老屋探探,看你自個兒喜歡哪家姑娘,跟你爹說了,他才好有所決定。”話說到此,算是夠明白了吧!

  他已代展有亮傳話,這下可不能說他未盡叔叔之責了吧?

  他與無極雖像兄弟情分,但若談到婚姻,他還是出賣了無極。沒法子,誰叫展有亮一天到晚在他的耳邊嘮叨,說什麼若是無極還未打算成親,他先成親也成,反正他也三十好幾,再不成親,難不成要孤家寡人一輩子?

  總而言之,展家大家長是決定今年年底之前,定要有一樁喜事辦才成,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先“陷害”無極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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