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銀兔姑娘 | 上頁 下頁


  當下,她關心極了,忽然想起一事,笑嘻嘻地問他:「無極大叔,你不問銀兔兒是怎麼瞧出那包袱裡是珠寶首飾?」她畢竟是孩子心性,雖然對他的好感備增,心也噗通通的跳,但從沒談過戀愛的她,從小生在女人國裡,自然不知那是什麼心情,所以就將這感覺暫扔腦後,現在她要的是他的讚美。

  見他不吭一聲,她自言自語,道:「其實這很簡單。先前看你跟人搶包袱,是拼了命的搶,對手也是死命的搶,天下間最能讓人捨得性命去搶的玩意兒,除了銀子是再也沒其它的了,無極大叔,我說是也不是?」她往他身後一瞧,他們早離那蒙面人十萬八千里遠了,當下更是開心極了。

  「大叔,咱們要到哪兒?」跟定他果真是刺激橫生,好玩極了。展無極冷哼一聲,從他眼裡看不出翻騰的思緒。

  「你若想回家也成,只要乖乖回答我的話,我便立即放你走。」

  「不回答,不回答,我不回答!」她搖頭如搖搏浪鼓。開玩笑,要是回答了,就不能跟在他身邊了,她會回答才怪。

  他古怪地盯著她,道:「我尚未問你問題哩!」

  「我才不管你什麼問題呢!總之,不答,不答,就是不答,你能奈我何?綁架我嗎?那好極了,我讓你綁架。」她笑嘻嘻道。

  展無極的臉上分不清是喜是怒,輕輕一揚馬鞭,那無情馬兒便小跑步的奔向前方。至於那銀兔兒,是興奮極了。這分明擺明瞭他是不打算送她回家了。這才好玩嘛!

  一路上,她一會兒指那兒問東,一會兒指這兒又問西,那好奇心就像是剛開採的井水,源源不絕的冒出來。說也奇怪,她有問,展無極是必答,而且是能簡略就簡略。

  一路上,就只見那俏麗姑娘東看西看,好奇得不得了,而那外貌嚴肅的可憐男子卻一臉的若有所思,像是在認真思考些什麼,卻又要分出一半心神在那小姑娘身上。

  為什麼?

  只因她好奇得過頭,他若不時時拉她一把,只怕她會跌下馬去。說來說去,究竟誰是誰的救命恩人,恐怕就有待商榷了。

  §第三章

  展家——在京城算是有名望的家族。

  展父展有亮,雖身無半份官職,但官場中人莫不與他交好,只因展家素來德高望重,又是京城富家,每逢皇上徵稅納糧,或捐銀鋪橋造路,是從不落人後的。難怪近幾年來,官場中有幾位臣子派媒人來說親,明的是紆尊降貴,暗的呢,自然是因展家富可敵國又素有聲望,有了展家作姻親,做起什麼事來都是事半功倍。

  可惜,展無極一一打了回票,原因只有一個——十年之內絕不娶妻。

  這項誓言是他十六歲那年許下的。

  照古俗禮法來說,男子十多歲成親是理所當然的,何以他今年已二十六歲,又堅決不論婚嫁呢?

  那原因得追溯到他五歲那年,有一仙風道骨的高人前來展家拜訪展有亮,盼能供吃供住幾宿,那展有亮秉著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自然是滿口答應。

  於是乎,那高人住在展家月餘,直到有一日,才在花園撞見了展無極;他拉著他猛瞧,才忽喜極而道——「總算讓我給找到了!」

  從此以後,那高人便留下來,成了他的師父,教他文韜武略,不然以他乃一商家之子,又豈懂得武術?

  直至他十六歲那年,展父開始物色各家千金,準備為他娶妻,那高人才交給他用金鑰匙做成的墜子,言明此物該為他所有,將來十年之內若覓得金鎖,定然能找到他這一生中最珍貴之物;然後又命他許下諾言,十年之內不得成親,隔日,那高人便雲遊四海,再也不曾回來過。

  如今,他年已二十六,離十年之期尚有月余,展父又開始作起抱孫夢,打聽哪家閨秀最合他意,好作媳婦——但如今十年將近,他卻仍不知一生之中最珍貴之物究竟為何?倘若再尋覓不到那金鎖,只怕今生是有所遺憾了——

  忽地聽聞一陣甜笑,回過神來,正好瞥見那銀兔兒的小小身子簡直騰空在荷花池旁的花雕石欄邊,對著那池裡幾隻青蛙招手,笑嘻嘻的叫道:「青蛙大哥,青蛙大哥,我叫小銀子,快過來讓我瞧一瞧;我家的青蛙大哥可沒你長得有氣質呢,快過來嘛!」

  展無極一驚,疾步奔向石欄邊將她抱下。

  「你以為你在幹什麼?」

  銀兔兒笑吟吟的瞧著他,道:「我在跟青蛙大哥打聲招呼嘛!無極大叔,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嗎?」晃了晃頭,打量那修剪整齊的花圃,還有庭院,點了點頭,道:「還算不錯啦!我要睡哪兒?柴房,你說好不好?挺像人質住的地方。不然,刑房好了,會更像回事——」話還沒說完,就讓展無極給捂住了嘴。

  一路回京城,才進了這別苑,她小姐就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一會兒跑去跟青蛙大哥打招呼,一會兒又要學那人質住刑房,他若不時時刻刻跟在她身旁,天知道她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現下閒話少說,你還有反悔的餘地,若是願意乖乖回答問題,我就放你回家。」

  「不回答,不回答,就是不回答。」她拉下他的大手,開心道:「這是我頭一回到人家家裡作客,說什麼我也不回家。無極大叔,你帶我來這兒,既不捆綁我又沒打我,定是要禮遇於我,既然如此,我餓昏了頭,你快快吩咐廚娘做菜給我吃吧!」

  展無極這才思及他們先前相遇在客棧,她是打算吃飯的;當下,試圖忽略心理的疼惜,連忙召來一直唯唯諾諾站在旁邊的家丁,要他吩咐廚子立即做些膳食。

  在這之前,還是先帶她去飯廳吃些果子充饑好了,主意一定,本打算領她進廳的,不過依她的性子,若不拉著她走,不知她又會好奇得跑到哪裡去,乾脆不避嫌的牽起她柔軟無骨的小手,緩步走進大廳。

  幸而她也挺乖巧的跟著他走,就是嘴裡吱喳得活像只小麻雀。

  他微歎了口氣,心想:遇上這丫頭,不知是好是壞?

  「無極,是哪兒的風將你吹來的?」那珠簾後走出一男子,約莫三十餘歲,瘦高冷淡,神色之中頗有幾分酷似展無極。

  銀兔兒笑嘻嘻道:「這位好人定是無極大叔的兄弟,我該怎麼稱呼呢?」偏著小臉蛋,竟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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