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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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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姐,我沒臉見人了……嗚嗚……” 趙舍都能想像那可憐的小臉埋在衣服堆裡痛哭的樣子,他一對上趙靈娃的美目,也只能乾笑,甚至後悔自己幹嘛一定要躲在佛像後面的人出來呢?為什麼躲在後面的人,不是趙靈娃這種美麗的道姑?那才能一飽眼福,也許還能有豔遇呢。 姬憐憐退回來,仍是背著林明遠,迅速穿上青色衣袍。 接著,她轉過身與他面對面,這對發現林明遠一直在瞪著她。 她從他手裡抽回木簪,又將頭髮紮得妥妥當當,恢復成一本正經的小道姑模樣。 林明遠還在瞪著她,她得意揚揚,嘴巴做了一個口形:不要說出去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林明遠動了動嘴。 姬憐憐以為他要說話,臉色大驚,連忙捂住他的嘴巴。 他的嘴冰冰涼涼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不說出去就沒人知道,就會不存在嗎……但他知道,那個叫趙舍的狗奴才也知道,廟裡所有的道姑都知道,除非,這些人都死了,記憶入土,否則,她哪還有清白可言。清白,對女子來說不是很重要嗎? 姬憐憐,就是個傻瓜吧? 從她會救已經失去價值的他看來,她不是一個傻瓜又能怎麼解釋? 還是說,她對他…… 滿山青草濕熱的味道,是他這幾天唯一聞到的強烈氣味;什麼少女天生的芳香根本沒有,全是彼此的汗臭。 “喂……傻蛋。” 回應他的,是細碎的呼吸以及微熱的體溫。 “喂……姬憐憐!” “林明遠,做啥?” “……你聾了麼?叫你這麼多次!” “你真當我傻了啊,回了你我不就真成傻蛋?” “原來你還真不傻……你說說話吧,挺無聊的。” “沒什麼好說的啊,你想聽什麼?”姬憐憐力氣消耗過頭,腦子早絞不出什麼水來了。 這幾日,林明遠還是讓她背著。他換上了青門的青袍,頭髮被挽成一個髻,一路上若遇上人,便把臉微微藏起,他人只當青門裡有道姑傷了腿,不會多想什麼。 林明遠只能安慰自己,青門的袍子男女皆宜,他穿上去也不過像個道人,不是女人。 這一支道姑隊自破廟出發,與趙舍所說的路線完全不同,專挑荒山野嶺走,他本以為她們是避開人多,以防有人認出他來,但他心情很微妙地察覺,或許她們選擇人少的地方走原因很單純,就如同姬憐憐這一路上死命背他,卻從來沒有打過雇牛車的心思,也如同餐餐都是咯牙的大餅……一樣單純的原因。 他的指腹下意識地摸到她頸下跳動點,隨口問道:“青門很窮?” “管賬本的不是我,我哪清楚啊……”她喘吁吁的。 “你是笨蛋嗎?連這都摸不熟,以後怎麼當掌門?” “我哪可能當掌門……” “你姓姬,青門本就是姬家的,你沒有野心,就等著等死吧……”林明遠一頓,忽然說道:“我想出恭了。”他的手指,由她微溫的頸子鬆開。 姬憐憐嗯了一聲。又走了幾步,才在樹後放下他。 “我也要去脫褲子……” 林明遠皺起眉頭。 “去就去,這種事姑娘家私下去做就好,跟個男人說些什麼?文雅點。” 姬憐憐沒放在心上,只是隨便應上一聲,就往另一頭走去。 咚的一下,林明遠連忙回頭,看見她跌在草叢裡,他嘴巴對張開要說話,就見她爬了起來,消失在另一頭。 這已經是幾日來姬憐憐體力比較好的狀況了,剛開始真是三跪一叩,後來習慣他的重量了,才勉強不再拜天,這讓林明遠理解到青門的沒落已經是必然,女子先天上就不如男子,在以武為尊的世界裡,青門註定被遠遠拋在後頭。 林明遠目光一掃,盡是青山綠水,白話點,就是荒山野嶺,半年前他還身處在繁華京師、瓊台玉閣間,轉眼落魄至此……說甘於此命,那是假的。但現在,他連一搏的能力都沒有。他垂目盯著自己的軟綿雙腿,用力一擊,隨即悶哼一聲。 他半垂著眼,陰狠地抓了一把雜草。 沒過一會兒,姬憐憐轉了回來,林明遠注意到她雙頰比上午更紅了些。他動了動嘴,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她往他的前頭瞄上一眼,抽過他手裡的一根草,對著嘴吹出音來。 林明遠一臉莫名。 “姬憐憐,你在做什麼?” “林明遠,你解不出來,我幫幫你啊。” “……” “到底有沒有感覺啊?咱們還要趕路呢。” “……走了。” 姬憐憐也乾脆,丟了草,說道:“好吧,等有感覺了再叫我吧。我隨時助陣。你也真是的,做人婆婆媽媽的,連你的尿也婆婆媽媽的,看我多痛快……” 林明遠相信此刻自己印堂上定有著濃厚的黑氣,才會招來這婆娘,甚至,他有著片刻的異想——斯文的韓冬都比她好太多了。他寧願面對千萬個韓冬,也不想看見這一個粗鄙的姬憐憐。 他聲音粗啞地說:“你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好男不與女鬥。無知女人,他不當回事的。 她表示同意。 “是啊!咱們趕點路,追上趙師姐,晩上也可以早點休息。”她拉他上背,這一次她略略往下撲去,林明遠以為兩人就要跌在地上了,她卻立刻挺起來。 “林明遠,你說的對,這路上實在太無聊,咱們來聊聊吧。”她振作著,邊邁步邊道:“就說說小時候吧,其實我對小時候有些記記不是那麼清楚……” “可以想見。愈是聰明的人對幼年的記憶愈是清楚。” 姬憐憐當作不知道他言下譏諷。本來她就只是想分分神,但聽他一說,興致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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