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新浪龍戲鳳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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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控制地漸漸闔上眼,突地聽見門嘻噠一聲,她又迅速睜開眸,防備地盯著被打開的門口。 出現在門口的,是那個美貌少年。 他一進來,抬眼就與女人對上目光,心裡微感錯愕。這女人沒有梨花帶雨、一臉委屈,反而用令人不舒服的眼光在打量他。這眼神有點熟悉,似在哪裡看過……也許是自己多想了,這種好像在看不入流的眼神,依他現今的地位,誰敢?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盅藥上,溫聲道:「姑娘,這藥涼了就沒有用了,還是儘快喝吧。昨晚的事實在是一場誤會,誰都不想,是不是?」 「誤會?」 喜子語氣帶點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不以為然。「我家主子絕非強取豪奪之輩,這艘船是我家主子的,現在是你出現在這艘船上,而非我們出現在你家中。事已至此,船也已經出航,我瞧就這麼辦,這半年你就留在船上,它日回京良田宅院自會過到你名下,當是這場無心之過的彌補。」 馮無鹽嘴角彎了彎。「真巧呢,我也正想見你家主子,看看是要如何賠償——」 喜子聞言蹙眉,打斷她道:「姑娘,說得坦白點,我家主人的身分尊貴,斷然不可能收你為妻妾。這也不是市場買賣,所以我不會存心跟你殺價,」說至此處,他的臉色露出幾不可見的輕視,「想來姑娘也知道,你並非奇貨可居之輩,可不要得寸進尺,還是把藥喝了好。」 馮無鹽看似好脾氣,耐心說道:「我說過,請你家主人過來,或許我會喝了這碗藥。」 他臉色流露鄙夷,卷了卷袖子,往她走來。在他的想法裡,事有緩急先後,先喂了藥再說。會無名無分先懷了龍子,那真的只有前朝才有,他絕不會讓陛下在這種事上成為金璧第一個皇帝。怎麼這麼難搞定?他預想這個晉女會哭哭啼啼、半推半就,但他們也不會虧待她,良田宅院都挪出最好的,最多回京後再請人多多關照,他相信就算她因此失去與人結白首的機會,一世安定富裕的生活定會遠勝過其他婦人:像他,不也是不會成親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他看著這長得不美的姑娘下了地,心裡有點疑惑。她個頭嬌小,膚色也不夠白,她穩了穩身子後,往他走來。 在他一頭霧水並且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她一腳踹向他的肚腹。 喜子太久沒有跟人動手,可以說雖然侍候著陛下,但費心不費力,身子早就被養得嬌貴。他被打倒在地,難以置信,撝著肚子,咬牙切齒:「你這惡女,竟敢無故毆打人……」 馮無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好意思,我一向認為先下手為強。你都要強灌我藥了,我不趁你不留意時先下手,難道真要等你灌我藥再抵抗?況且,這也不算無故,你都聽不懂人話了,是不是要醒醒腦?」 喜子心頭一怒,只覺得顏面盡失。這要傳出去了,不就是丟陛下的臉?他一腳拐了過去,本想讓她失去重心,豈知她十分靈巧地避了開。 他還來不及做下一步,就被壓制在地。 「等……等等,姑娘……有話好說……」 揪著他衣領,壓住他的身體讓他無法動彈,馮無鹽歎口氣,道:「我就不懂,為什麼大部分的人都喜歡自說自話,聽不進他人的話呢?」語氣一頓,帶點譏諷:「你家主人要彌補我,我也要彌補他啊。他也非奇貨可居之輩,不過,好歹被我用了一晚,使用了就該付錢,你聽懂了沒?」 「你怎能對我家主子用如此粗鄙的話!」他激動得要反彈,忽地瞥見錦衣一角落在女人的身側。這衣擺他眼熟,早上陛下才穿著的。他心一跳,循衣擺往上看去,正是陛下站在他們身旁。 馮無鹽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去……那璧人正看著她。他的眼神輕飄飄地掠過她的臉,落在她身子上後一會兒,又掃過她與喜子「交纏」的肢體,俊朗面上沒有什麼大波動,他道:「姑娘,請看在昨晚在下被使用到天明的分上,放開這個不知趣的底下人吧。」 馮無鹽慢吞吞地站起來,試著用慢動作來掩自己的小心翼翼。 她目光與這個璧人交會……她知道是他,只是不管之前遠距離看也好,或者昨晚的回憶,都沒有看清楚他的五官。如今一看,才留意到這個璧人眉目俊朗,五官天生帶點玩世不恭,眼眉看似和氣,眼底卻是淩厲鋒芒。 美貌少年立即俐落地彈起,退到男人的身後。門口是那個叫鐘憐的,當這個璧人在說著「被使用到天明」時,鐘憐已是跪了下來。 因為這句話冒犯了男人?也對,有點地位的男人是不會接受這種侮辱的吧。就算如此猜測,馮無鹽仍從其中察覺了這個璧人尊貴到恐怕是她無法觸及的。 她又瞄到鐘憐之後,有個男人在船房外走道也跪著,當對方微地抬起頭與她打個霎時照面,她看見他面上的歉意。 馮無鹽抿了抿嘴,終於勉強施個禮。「昨晚,一個巴掌拍不響,公子武力應該遠勝過我,要與我保持距離是可以的。」 這一次,男人沒有說話。 馮無鹽似笑非笑,又道:「顯然世上沒有柳下惠,那是我強求了。」 跪地的喜子忍不住插嘴:「姑娘衣上有××香,確實是強求了。」 馮無鹽一愣。「××香?」不是出自她自己的意願嗎? 喜子連忙把花舫姑娘衣上帶香的習慣說了出來。「誰知你竟捱不得一點香味。」 馮無鹽仍帶點怔忡,怔忡間又與男人目光交錯。她畢竟不如男人深沉,男人在她的面上竟看見複雜的情緒——昨晚她的渴望、她的欲望都不是出自於真實,甚至,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滿足或者其它,都是放大過的。 男人的表情微微古怪,隨即隱去。他忽然在想,或許留下這個女人,已經喪失了他的本意。她柔軟又具籾性的身子出乎意料地讓人著魔,甚至可以說是床上的瑰寶,但若沒有昨晚那樣如野火燒不盡的瘋狂熱情,他一個人折騰也是無趣。 他不動聲色又掃過她面上一回。她的表情嚴肅,嘴角緊繃,眼眉冷靜而無媚,不是一個會主動放縱的情趣人……男人心裡頗為遺憾,同時讓她下船的意願更堅定了。 「……若真是××香所害,那我與公子皆是無妄之災了。」她的聲音略帶澀然。 男人沒有說話。 「公子可有家室?」 男人深褐色的眼瞳帶點嘲意。他道:「尚無。」 她見狀,眼底掠過同樣的諷刺,又問:「船已起航?前往何處?」 男人彷佛成了看戲人,想看看她究竟想問什麼、想得到什麼。他微笑道:「船已起航。沿河前往晉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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