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頑石也點頭 | 上頁 下頁


  「她允不允,我都不知道呢。」邵蘭草一提到她,又紅了臉。

  邵開春哼了一聲,暗暗將此事記下,改了話題說道:「晚點兒,我要上城裡去個兩天。」

  「上城裡?」

  「你放心,沒你的份。上城裡的事,還輪不到你呢。」見他暗暗鬆口氣,邵開春說道:「爹要我上城裡跟著叔伯學做生意,家裡雖然不愁吃穿,但金山銀山,若沒有補上,遲早還是會坐吃山空。若是我喜歡,也順了手,以後可要定居城裡了。」

  「喔……這樣也好。」邵蘭草慢慢地站起來。拍拍衣袖,想起自己還沒有洗臉,便拿過毛巾浸著水盆裡的水擦臉。

  邵開春等了等,見邵蘭草沒要說話,突地鼻間傳來淡淡的香味,他當沒有聞到,只道:「我決定不當官,往生意發展,你沒有話要說?奶娘他們可是怨言十足呢。」

  「什麼?」邵蘭草回過頭,正好瞧見梅兒捧著早飯進來。

  「大少爺,奴婢一早到你房裡沒瞧見人,就知道你又來二少爺這裡了。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邵蘭草聞言,想起背上還有一個大腳印呢,這也能叫感情好?他瞄了一眼梅兒放下的早飯,僅有一人份,知她是特地來這裡找邵開春的。

  邵開春瞧他一眼,得意地坐下,拿起筷子來,笑道:「真是對不起啦,蘭草,這早飯我先吃了。」

  邵蘭草搔搔頭,也跟著笑了笑,說道:「沒關係,反正我也還不餓,待會兒再上廚房拿一份。」

  「大少爺,夫人把你的衣物都準備妥當了。這是你第一次不回家過夜,可要處處小心啊,在外頭不比在自個兒家裡……咦,二少爺,你身上是不是有個味道?」

  邵蘭草瞧見梅兒突然靠近自己猛聞著,雖說她年歲遠遠大於自己,但他仍是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趕緊舉起雙手擋住她的逼近。

  「二少爺,真的不是我聞錯了,你身上真有種味道呢。」

  「有味道就有味道吧,你當他昨晚沐浴時偷用了女人家的玩意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可是,大少爺,這味道以前我好像也聞過,每回一近年關,總會聞到二少爺身上有這種味道,一年比一年還濃呢──」「煩死人了!醜人多作怪,你不懂嗎?他有喜歡的人了,沒法讓自個兒變得好看,便耍了點花招在身上,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值得你在那裡喳喳呼呼的!不吃了,沒胃口!」

  「大少爺……」

  「反正要吃,城裡好吃的也不少,不缺你這一份。馬車備好了沒?我要提前去叔伯那裡。」語畢,不再多說什麼,便走出房外。

  邵蘭草皺起眉,遲疑了下,慢慢伸出手輕輕拍著梅兒的背。

  「梅兒姐,你別哭了,開春這性子就是這樣,他有口無心,沒意思要念你的。」

  他的聲音溫溫粗粗的,腔調有些軟軟輕輕,頗有安撫作用。

  梅兒吸了吸鼻,抹去眼淚,低聲說道:「二少爺,你也餓了吧?我馬上去廚房幫你拿一份……」

  「也不用了。開春那一碗粥才吃幾口,丟了浪費,就給我吃吧。」邵蘭草笑道。注意到梅兒的身子也是纖細嬌小,只到他的頸間,應該跟夢裡的大姐姐差不多。

  梅兒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只覺這一對雙生子愈是長大,個性上愈有明顯的差距。

  邵蘭草回了她個笑顏,撿起開春丟下的筷子,正要舉碗吃起,突然瞧見梅兒呆呆地望著自己。

  「怎麼啦?」

  「啊……沒什麼、沒什麼。」

  「沒什麼就好,梅兒姐,你的臉有點紅,可別要受了風寒,自己要多多保重啊。」

  §第四章

  「好過分,是誰下的手?」今天才走進院子,就瞧見小花園裡大葉春蘭慘遭毒手,邵蘭草遽感心疼。其實,他心裡早知下手的是誰,只是……他蹲下,慢慢地撿起斷枝殘葉。「至少,這兩天你們可以好好過活。」

  「睡覺。」

  「我才剛吃過飯,還睡不著呢。」他連頭也不回地說道。他雖貪睡,可也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抱著棉被躺在床上呢。

  「睡──」同樣叫他睡覺的聲音,變得稍弱了些,邵蘭草奇怪地抬頭四望。

  「咦?誰在跟我玩啊?」院子裡沒人,開春又不在,誰這麼有興致玩他啊?

  「這人的聲音倒挺陌生的,分不出是男是女……」他沒聽過這種聲音,應是自己錯聽了吧?

  他很快地把這詭異的聲音拋諸腦後,小心地收拾起來不及盛開的春蘭,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微燙;最近老覺得胸口忽冷忽熱的,不算難受,只是奇怪。

  他想起小石頭緊貼在自己的懷裡,還好小石頭並非是有生命的寵物,不然早被自己遽冷遽熱的體溫給弄傷了。

  他正要站起,又聽「啪」一聲,來不及抬頭循聲看去,後腦勺便遭重擊。他頹然倒下時,快要合上的眼角瞄到與他一塊落地的磚塊──

  府裡的牆已經斑剝到隨時可以打死人的地步了嗎……這個念頭才閃過,雙目一閉,便陷進昏迷之中。

  未久──

  「那個……請問,小花園那裡好像有人躺在那裡呢,是不是出事了?」

  「沒事的,那是咱們的二少爺,他是睡著了。」

  「睡著?可是他的頭好像垂得不太自然耶,看起來好像是死了……」

  「那就沒錯。你是新來的,以後瞧見道種睡姿的就是咱們二少爺,待會請幾個壯丁過來背他回房睡就可以啦。」

  「喔……」

  落進昏迷的邵蘭草一回過神,瞧見一名罩著黑袍的人擋住自己在夢裡的去路。

  「咦?請問你……是我夢裡的人嗎?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那夢中的人閉了閉眼睛,低聲說道:「我等了十年,才等到第二次見面的機會。」

  「第二次?原來咱們見過面啊……」邵蘭草傻傻地應道。摸摸後腦勺,自言自語道:「奇怪,這一次我睡著,怎麼頭有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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