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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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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滄溟一僵,原要站起的身子硬生生地停下。他遲疑了下,滿面笑容試探道:「翰林院出了問題?」 「是啊。翰林院的今科狀元談顯亞,你可見過?」 「前幾日在奉天殿外,遠遠看過一面。」他略急答道,接著問:「然後呢?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段元澤見他急促,失笑道:「滄溟兄,難得見你這麼緊張,難道你對吳大人千金有好感?」瞧見聶滄溟面色疑惑,他解釋道:「狀元公與你年紀相當,又相貌堂堂,果真被吳大人相中,意欲招贅。怎麼?你真對吳千金有好感,我找個媒婆幫你說上一說好了。」 「我連她一面也沒瞧過,談什麼好感?」差點嚇出一身冷汗。譚碔砆可真幸運,女扮男裝數日待在翰林院裡,竟無一人看穿,反倒累得他,日日夜夜擔心受怕。 怕她一朝被揭露,累他性命。 「吳大人今日因病未上朝,元澤兄的消息真是靈通。」 「我倒寧願你說我是八面玲瓏,京師裡的小道消息沒一個逃得出我的眼下。」段元澤自豪道:「除去榜眼程孝隆高齡外,狀元與探花皆是年少之身,行情看漲。從我安排的密線得知,吳大人原望譚碔砆高中榜首,將女許給他,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聖上欽點談顯亞為狀元,我與他交談過幾句,是個心高氣傲的讀書人,將來有吳大人當靠山,他在朝中官運怕要扶搖直上了。」 「你的小道密線還真多。」 段元澤不理他的半諷,繼續說道:「榜眼程孝隆太老,咱們跳過他,直接談這探花郎吧,我也跟他談過幾句話,這孩子──」 聶滄溟的心跳快了一拍,啞聲問道:「如何?」元澤與他曾隨同一將軍征戰沙場,一路受封至此,雖自調升京師之後愈見懶散,但他對大事的眼力不差,應能辨出她的性別。 段元澤奇怪地瞥他一眼,說道:「這孩子真夠聰明,又不會鋒芒畢露,朝中有這等新血,是大明之福。滄溟兄也有識人之能,瞧見他的第一眼,也是這麼想的,是不是?」 聶滄溟不自覺地苦笑。他確實曾想認她為弟。 「滄溟兄,我乍看他的第一眼,你猜我心裡還怎麼想?」 聶滄溟剛放鬆的情緒又緊繃起來。 「你──你怎麼想?」他微顫道。果然被認出來了,要怎麼與她撇清關係才好? 他的失態,段元澤看在眼裡,暫不作聲,只是說道:「你也知道近年貴族淫亂有加,養孌童不算,各式各樣淫亂的花招都出籠了。我還曾聽有貴族在比誰家生的男童最美,咳咳,我近日所見的少年還真是──好看得緊。」不止譚碔砆,前幾個月告假下南京順到聶府拜會,看到一個好可愛的小男孩,差點心動將他拐回家,聽說是聶滄溟的十二弟。唉,如果是孤兒,他鐵定將那小孩帶回家,從此走上不歸路。 「然後?」 還有然後?段元澤不動聲色記下譚碔砆此人,下個結論:「我敢打包票,家有未出閣閨女的老臣不會放過他的,說不得不久後咱們又得去喝喜酒了。」 「她能成親才怪。」 「我少見滄溟兄對人頗有微詞,莫非你聽見我不知道的傳言?」 聶滄溟聞言,立露微笑,巧妙轉移話題道:「怎會呢?倒是元澤,你成天收集這些小道消息,能給你帶來樂趣嗎?」 「京師太平,我成天閑來無事,能做什麼?喝茶套些無關大雅的消息以自娛,好過狎妓賭博嘛。」即使表面上與聶滄溟親如手足、共赴生死過,但仍看不透他的心,不敢在他面前抱怨朝廷之亂象無道。 忽然有僕引一名小太監進來,聶滄溟猛然又站起。 「黃公公,莫非是翰林院又出問題?」 小太監吃了一驚他知自己在何處工作,連忙點頭。「奴才確實從翰林院而來,譚大人他──」 「哪個譚大人?」聶滄溟膽戰心驚地問,笑容早已斂去。 小太監低垂著頭,恭敬答道:「是新科探花譚大人。」 「啪」地一聲,聶滄溟手裡鎮石折成兩半。 段元擇與小太監不約而同地向他望去。 「滄溟兄,是不是哪兒不對?」段元澤警覺問道。 果然她的身分終究不保。朝中百官閱人無數,怎會看不穿她的女兒身?這下可好,她被揭露,竟差公公前來,想要做什麼?想將他拖下水,她是在作夢! 聶滄溟的心眼極多,無數的可能性從腦海中晃過。他的未來還有很多事要做,豈能教一名無用女子一塊拖死,毀了他的大計? 他暗咬牙切齒,正謀脫身之道,小太監又說道:「譚大人在翰林院昏了過去,昏前要奴才請爵爺過院。」 「昏?」聶滄溟千緒百轉,多疑問道:「公公是指──她病了?怎麼不求太醫暫過院診治──」是了,她是女兒身,大夫一把脈便知分曉,她當然找他──為何要找他? 他也不過租了一間小房給她,並無其它關係啊。 段元澤見他神色不定,試探問道:「滄溟兄,你何不過去瞧瞧?」 「人各有其職,我在五府,她在翰林;一是軍,一是文,我過去,徒惹閒話。」若留把柄,對他的將來亦有害處。他對小太監說道:「黃公公,她既不願就診,就煩請你背著出宮門──」 話頭徒然一頓,心想,皇宮之內,不得坐轎,由黃公公來背,說不定會發現她的女兒身──殺頭是她的頭,但難保不會拖累到他這個可憐人。 他的牙根收緊,五爪緊嵌進桌案上,從嘴裡迸出話來── 「罷了,公公,你帶路吧。」語畢,隨著太監走出都督府。 事必有蹊蹺!直覺告訴他這個小道王,跟著聶滄溟,絕對可以發掘新消息。段元澤快步跟上前,問道:「滄溟兄,你──跟探花有過節?」 「怎會有呢?」他勉強擠出笑。 「那為何你一聽見他,你著名的笑容也不見──啊,我明白了,他對你一定很重要!」 「重要?」聶滄溟低吼道。隨即注意他們瞪著自己,連忙暗笑:「她不過是我府內房客,就算照面也只是點頭而已,何來重要之說?」跟她撇清關係才是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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