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是非分不清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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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寧最近胃口真好……」她微笑,柔聲道:「他在趕什麼啊,我已經不是當年十幾歲的少女,不會再衝動行事,也絕不會賠上我兄弟的命。」 「你果然早就聽到了。」 「哼,懷寧老愛把師父的話當聖旨,其實師父懂的不過是旁門左道,咱們三人一定可以活得很老的。」 「只有咱們三人,沒有東方非嗎?」 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笑道:「有沒有,都無損咱們兄妹情誼。一郎哥,我們一來燕門關,就碰到程將軍的死訊,為免軍心渙散,我暫時冒充還可以,拖久了我怕會害到大家。」明明已私下派快騎進京密報,為何還沒有下落? 她一穿盔甲,誰也看不出她不是程將軍,她是可以冒充一陣,但總覺得 「一郎哥,真正厲害的人還是你啊,如果沒有你的計策,斷然不會打得他們節節敗退。」 鳳一郎看她充滿崇敬之情,不由得微笑:「冬故,我不適合當官,也不適合當將領。以前我曾跟你提過,小事我來,大事由你作主,你記不記得當日你決定冒充阮東潛時,我沒左右過你的意見?」 她點頭,道:「是沒有。」 「你決意冒充程將軍,不讓外族發覺陣前失將,我可曾說過一句話?」 她搖頭,訝道:「一郎哥,你的確沒有說過半句支持或反對的話。」 「是啊,小事我來,大事由你作主。朝裡的勾心鬥角我來,背負上千上萬人命的大事你決定,這就是你跟我之間的差別。」見她美眸直盯著自己,鳳一郎不以為意地說道:「冬故,天生才智又如何?我雖有才智,可惜性溫,只適合紙上談兵,沒法像你一樣,能在片刻之間果決下達軍令,每一條軍令都有可能犧牲上百性命,我做不到。冬故,你以為身為一名官員,最需要的是什麼?」 「一郎哥……」 「當官是不是聰明不重要,有適人之能,隨才器使,這才厲害,尤其,冬故,你一見人有才,可曾妒忌過?可曾壓迫過?可曾陷害過?」 「不,我怎麼會呢?我巴不得推薦他們入朝……」瞧見一郎哥驕傲地微笑,她一時啞口,輕笑:「一郎哥,阮冬故這一生能遇見你跟懷寧,真是太好了。」 話才剛落,就聽見戰鼓連連,她立即起身,叫道:「是夜襲!懷甯、程七,準備出戰了!」她動作極快,在諸位副將奔至中庭前,她已經發號師令,一切安排就緒。 正要離去時,忽然有兵來報:「大人,大人!京師派人來了!」 她聞言,驚喜萬分。「來了嗎?好,晚點再說,我先出戰。」匆匆離開中庭。 鳳一郎不發一語、免得她分心。漫天火光,城門之外金鼓雷鳴,激戰之下必有死傷,這一次又會死多少人?他不再細想,轉身對那士兵道:「京師派誰來了,你先帶我過去瞧瞧。」 希望是個有才能的人,要不,能廣納諍言的人也行,最低要求是一個能真正看清局面的武將軍!老天保佑,千萬別再來朝裡你爭我奪互謀利益下的惡官啊! §第十一章 一年後 冷冷清清的府邸裡帶著幾分衰敗腐臭的氣息,官員雖然穿梭其中,清點家產,卻沒有往昔同僚間的熱絡。 「首輔大人!」負責抄家的官員,見大門停下一輛眼熟馬車,立刻奔出迎接。 馬車裡是當今皇上極為信賴的當紅首輔。他一身錦衣,腰間束了鑲玉的腰帶,腰間綏環下系了個小小的瓶子,看起來十分氣派。他隨意揮了揮摺扇,道:「本官今日休假,用不著行官禮。國丈呢?」 「謹遵大人吩咐,抄家時,國丈爺不准離開府邸。」 「你做得很好。」東方非緩步走進主廳。入目所及之處,全是清查過貴重物品,角落裡淒淒哭聲不止,他隨意一瞥,瞧見是國丈十幾口的家眷—— 「東方非!」 丹鳳眸一挑,東方非興味十足地走上前。 他有趣地掃過被五花大綁的國丈爺,懶洋洋地笑道:「老國丈,你剛自刑部押解出來,親自看你的家破人亡嗎?」 「東方非!終有一天也會輪到你的!你凡事做絕,沒有好下場的!」 「做絕?不,我要做絕,老國丈,你今天就不會只落得一個抄家入刑部公事公辦的下場。」東方非含笑,俯身逼近一夜老態的國丈。「我啊,一開始就跟你提過,短視近利是你最大的敗筆,你以為成為先皇跟前的紅人,就能一生高枕無憂了嗎?你用錯方法了啊,你忘記先皇已經老了嗎?」 「東方非!」國丈咬牙切齒:「你到底從何時開始計畫的?明明是體弱多病的太子……」 漂亮俊眉揚起,他笑:「老國丈,現在已經是新皇登基,從此以後你得喚他一聲皇上,當然,那是說如果你還有未來的話。」聳了聳肩:「今兒個,我是來拜別老國丈的,咱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東方非,你可知現在邊境戰火四起,先皇駕崩無疑影響軍心,自年前捷報之後,一連吃了幾次敗仗,你不以大局為主,難道你也忘了燕門關還有阮東潛嗎?」 一提到阮冬故,東方非的眸瞳頓時抹過難掩的情緒。薄唇一抿,冷笑:「阮侍郎就算是本官的人,本官也不必用盡心思保她。更何況,你何時看過本官大局為重過了?」他附在國丈的耳畔低語:「你要是沒招惹到我,你怎麼作威作福我都不理,錯就錯在你不該阻礙本官。老國丈,我本以為這場戰役會是我人生裡最值得期待的時刻,哼,沒想到不過爾爾。」語畢,他大笑一聲,轉身要離去。 主廳內的官員們立即放下清查的工作,紛紛躬身作揖。 「東方非,既然從頭到尾你不把老夫當敵手,那麼老夫到底阻礙你什麼了?」 東方非停步,回頭再看處境淒慘無比的老國丈。 「當年本官另謀挑戰,有意辭官了,偏偏你仗著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舉薦自己人。自己人也就罷了,卻是一個無能之輩,讓一個滿腦子只有老百姓的戶部侍郎遲遲不肯辭官,這教本官怎麼拖她走?」薄唇形成譏諷的笑弧,瞧見國丈爺錯愕悔恨的老臉,他內心也不覺快活,冷聲道:「這一切全是你自找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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