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情惑那西色斯 | 上頁 下頁
二〇


  “寶寶!寶寶!起床了沒?”不過就是有時惹人厭了些。她跳起來,跑到窗口,瞪著向她揮手的小爹。

  “快滾吧!”她咕噥。

  臺灣的陽光還是一樣耀眼、小爹還是一樣纏人、老媽還是一樣扮豬吃老虎,一切就像是,十五天之前她在臺灣的生活;可為何依舊是惡夢連連?

  夢裡,無非是關乎那鬼島上的一切。尤其為救黑宿原那一夜,她幾乎成了殺人兇手。天啊,如果不是黑宿原命中對方要害,她真的會以為自己殺了人,殺人的滋味不好受,她能理解他為了保護自我而毫不猶豫地動手,但他怎能在事後仍然沒有任何的罪惡感?

  “他沒有罪惡感,幹我啥事?”她喃喃道,爬出窗外,攀住生長在旁的樹藤往地面滑落。從她的身分證的父欄上掛了“嚴青秀”的名字後,她居住在二樓的命運就已被鎖定。她可憐的臥房是沒有房門的,進進出出都得靠窗外老樹,原因無它,只因嚴青秀髮現她的身手還算不賴,算有“天分”的那種,跟老媽結婚那天就把她的房門給焊了起來。

  別以為不可能。她的家族人不多,只有一個小爹、一個老媽,偏偏都是偏執的瘋狂;尤其是扮豬吃老虎的老媽……“小落,喝稀飯,還是吃吐司?”

  樊落直接順勢飛進半開的落地窗,迎面的是老媽,還有……“不要吧……”她瞪眼,張大嘴一口咬住飛來“暗器”,第二度狼狽地跌在沙發上。“小落,身手遲鈍了唷。”

  “唉。”樊落囫圇吞下嘴裡的“暗器”,跳起來,又瞧見老媽舉動鍋鏟子裡的黃色半熟體,準備迎面投來,她翻眼叫道:“別再玩啦!”

  “笑話,就只有你小爹可以欺負你,生你的老媽就不行嗎?”

  樊落眯起眼,外套袖口擦掉嘴角的麵包屑。“你也知道小爹欺負我,那你這當人家媽的就不會出來說句話?”

  “哎唷。”樊理絲顯然發覺自己說錯話,打迷糊陪笑:“其實你小爹也不算是欺負你,最多只是見不得天才女兒生於平常家而已。你的敏捷,可真叫他巴不得能冠上“嚴”姓,供在嚴家列祖列宗前,以示有了繼承衣缽的後代。”

  “去!所以你就任小爹把我放逐到那個鬼島上?”她就不信神通廣大的老媽會不知道?在小爹前,老媽是順從的小貓咪;在小爹後,那就是一隻生龍活虎的大母獅!

  “呵呵呵,說到底,你小爹也算是為了咱們樊家嘛!女兒,加不加鮮奶啊?”伸手不打笑臉,她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凡事太過計較。

  “賣命的可是我那!”天啊!天啊!她早說不回家的,寧可待在臺北另謀生路;要不是為了老媽肚裡的寶寶,打死她也不回來。灰姑娘是很可憐,但是灰姑娘只須掃掃地、忍受後母荼毒,就有人解救她一輩子,可是她樊落呢?誰來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有了這種家族不說,如果哪天要是又冒出什麼樊家祖傳的銀盃、椅子之類的,她是不是又要賣命去?

  “小爹只是你的老公,但我跟你是母女,流的是同一種血,你應該站在我這邊。要為樊家賣命,由他去,沒理由賠掉我的。”

  樊理絲注視她,撒嬌地脫口:“噢,可憐的寶寶,是不是又作惡夢了?”

  聽得樊落雞母皮掉一地。

  她真想好好地嚎啕大哭一場。瞧瞧小爹把她老媽改造成什麼德性?十年前老媽最多只是迷糊點、喜愛惡作劇了些,什麼時候連小爹那怪模怪樣的表情也學了十足十了?

  “小落!”

  “欸,只是還調不過生理時鐘吧!”她怎能說她的夢是延續的。

  在惡夢的前半段是真實,是她槍傷了那個想殺黑宿原的傭兵,然而在她彈進黑宿原的懷裡時,睜開眼不是現實中淡然的眼,而是她發覺他正在吻她……

  “小落,你在臉紅那。”

  不臉紅才怪!她、她是活了十九歲都還沒暗戀情人的那種女孩,唯一的初吻也是他給強搶了去;感覺上像牙醫生,一點也不吸引人,而且坦白說,她從來不以為唾液的交換有何樂趣可言,光是想像就覺得噁心。在這種情況之下,她怎會發起這種夢來呢?

  “噢,小落,你是不是發燒啦?”

  啊,該不是她思春期出現了吧?

  天啊,就算思春也該找個好一點的男人吧!找那個姓黑的變態又自戀的傢伙,不如一頭去撞牆好了。

  還是于晴的小說中毒太深了?早就知道不該相信裡頭的綺夢思想嘛!

  “小落!我、我打個電話叫青秀回來好了……”

  “老媽,根據你多年豐富的經驗,嘴對嘴的感覺如何?”

  樊理絲停下老母雞的聒噪,漂亮的丹鳳眼努力睜得圓圓大大的。

  “你……發情期到啦?”

  “去!誰的發情期到了!”跟老媽討論是白搭。“我看你跟小爹才是一年十二個月時時都在發情!”樊落伸起懶腰來……“你……你要去哪兒?”

  “我去走走總行吧?”

  “可以……小落?”

  “嗯?”老媽的眼神好象有點怪,像是雷達。

  “小落,其實我們家是很開放的。如果有什麼……有什麼中意的對象,帶回來沒關係啦,反正都十九歲了,也算是老大不小,你小爹絕對不會吃醋的啦……就算、就算是初夜,你也可以回來向老媽討教一、二,不要害羞唷。”

  樊落瞪著她,抽動嘴角半晌。

  樊理絲的眼睜著更大。“小落,你一句話也不辯……該不是初夜已經過了吧?有沒有戴保險套……該不是、該不是你這件外套的主人侵犯你吧?”

  “這是我的外套。”樊落摸了摸穿在身上的黑色外套。顯而易見的,這是一件男性的外套,反正現在流行的是中性,穿著它不覺有何不妥之處。她是再也不會出現在那西色斯島上、不會再見到黑宿原,那麼這件外套就當是她的吧!

  “少來!沒見你這麼寶貝過一件衣服……寶寶,你要去哪兒?想逃了嗎?唉,你的個性十足十像你親爹……”

  樊落翻了翻白眼,懶得理她、轉身走出樊屋。都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了,還把自己的女兒當雛鳥般的照顧。

  “臨功鎮”上的居民大概有幾百人,老人是不可避免地居多,年輕人泰半是往北部發展;也因此當年小爹招贅入樊家定居在鎮上時,是相當受鎮民歡迎的。

  瞧!對面迎面來的風騷是自老媽十年前退位,由鎮民選拔的鎮上之花。

  “嗨,樊落。”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