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情惑那西色斯 | 上頁 下頁
一四


  “還好啦!”樊落微笑。“能死裡逃生已經算是奇跡了。這點小傷擦擦碘酒就沒事了啦,反正又不是要去選美!”

  “可是……本來你就已經長得不怎麼樣了,萬一留下疤……為什麼你要救我?”

  “因為……”不擋身救你,面具就要被剖成兩半啦。“因為我們是朋友嘛!”樊落眨眨眼,眼底盡是霧氣。

  “你好象要哭了……”

  “沒有辦法!不由自主地哭嘛。”

  “嗯?”是因為同情他的緣故嗎?

  “因為我的臉好痛唷!”雖然她不是很在意破相,但是一鬆懈下來,品嘗死裡逃生的感覺之後,痛徹心肺的刺辣像毒蟲爬上她的左頰。痛死了!老天,刀口子到底有多長啊?雖然是不怎麼在乎破相啦,但依舊不太敢去照鏡子,鮮肉翻出來的樣子可是不太好看的!

  “完了!”

  “嗯?”黑宿原觀望她的傷口,再移到她的眼。

  “我要昏了。”眼前的他七十二變,到處都是他。“……要我接著你嗎?”他顯得有些不情願。

  看樣子她是失血過多了!這是理所當然的,很少看見一個女人能血流不止而談笑風生,她不是過度遲鈍,就是已經被嚇壞了!

  他嫌惡地看著血染在她的T恤上面,怵目驚心談不上,但對於有潔癖的他而言,是不願意去碰的。

  “謝謝。”樊落眼一翻,就綿綿地滑下。

  黑宿原的眉頭一皺,順勢輕推她倒向床鋪,省得惹他一身腥。

  他的注意力很快地被移轉了。他彈了彈手指:“你打算躲藏多久?”他的唇冷冷撇著。

  敞開的大門外黑漆漆地,隱約地看見一名大個男人特意走到陰影處。

  “童晃雲。”高個兒的男人自我介紹:“我代我師父來履行艾蜜女士的留言……“由我開始。奢華與靡爛”。”

  黑宿原迅速撇首望向門口,已是空無一人。

  謎題已經出現。

  他的眼陰狠地眯起。

  該死的老巫婆!謎題不止一個!

  §第四章

  “什麼時候你的面具才能拿下來?”

  青野草坪上一男一女。男的戴著一副銀色面具,彎邪的嘴唇要笑不笑的,可憐兮兮地坐在輪椅上,任身後的小女人推著,散步在古堡前。

  男人輕佻地笑著:“你想看我的臉?那可不成。能看的只有我老婆。”精光的眼滿意地發覺到周遭閒逛的男女逐漸銳減之中。

  去!

  樊落兇狠的目光試圖在他的腦後灼出一個洞!真是見鬼了,誰想看他長得一副什麼屁樣啊!她想要面具,卻不知該從何下手;再這樣下去,她的小命很快就要被他給玩掉了!

  昨天她還躺在床上為頰腮上的傷口痛得要死要活的,連大夫來都沒下麻醉藥!

  真是痛!痛死她了!

  “真的十分抱歉。”當時,黑忍冬一臉同情兼無奈,軟弱地看向硬跟進房的黑宿原,才又鼓起莫大勇氣,同預備縫合傷口的她說:“島上一向沒有專職醫生,備用的麻醉藥也用完了,請你忍著點吧。”

  “你放心!”黑宿原的眼,閃啊閃的。“正巧艾蜜……我的繼母,她的家庭醫師也應邀到島。瞧,我的腿就是他弄的,技術不錯,說不定不會留下疤唷。”

  噢,真是見鬼的技術好!她沒有在他面前昏死過去就是神跡了!即使此時想來,還是好痛!

  “樊落,你想要嗎?”他輕爽的聲音勾回她的神遊。

  “要!”她想要極了她的面具!如能在最短時間內拿走他的面具,她會廣結善緣,以報佛祖的大恩大德。

  “真的?”黑宿原自行轉動輪椅,轉了個方向與她正對,魅色的唇似笑非笑地。“我倒不知道你對我情根已種。”他的指間欲摩擦,像是想彈彈手指,卻又隱忍下來。

  “咦?”她有沒有錯聽啊?

  “你該知道的,你的身分還不夠格成為那不色斯島的女主人。”

  啊……他到底在胡扯些什麼?打從一開始,他們就在雞同鴨講嗎?是看不見他的容貌,但他的眼洩漏幾許孩子氣的殘忍快意。

  他喜歡逗弄她!把她當老鼠似的耍,似乎成了他的樂趣。她的眼細細品嘗那雙黑鴉似的眸子裡所帶出的詭異及熟悉,而後,忽然地,她跳上他的腿,雙臂勾住他的脖子!

  “真可愛!咯咯。”指下傳來預期的僵硬,她甜甜無辜地巧笑:“原本我以為你是自戀狂,連島名都取“那西色斯”,沒想到你也懂得為我著想。”那西色斯在希臘神話中是個化為水仙花的自戀神只。

  “著想?”他的嘴硬生生地迸出話來,避開她特意在耳邊噴來的鼻息。她以為她在幹嘛?

  她的眼睛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

  “你明知跟你在一起會招惹禍端,所以想慧劍斬情絲,對不?”她撐著臉頰貼上他的下巴。哇,好冰!他是不是給嚇得直冒冷汗了?她繼續細聲道:“就像昨晚一樣!無時無刻都有危險,為了確保你所愛女人的安全,即使隱藏你的情意,都在所不惜,是不?嗚嗚,我好感動唷!幸好我聰明,才沒被三流的演技給騙了。”

  她沒參加過話劇社,但一想起臉頰上的痛就好想哭!痛死她了。

  她像八川章魚一樣纏著他,感動的眼染上水汪汪的霧氣。她的眼神一向充滿活力,突顯了她平凡約五官;如今,她的眼像浸過水的海綿,軟軟地,像是隨時隨地可以淌出一大攤子的水。

  沒見過她哭過,就算是昨晚縫合的過程中也沒見到她掉過一滴淚。他的眼閃了閃,忽然想看她的眼淚;不為什麼,只是單純地想看看她懦弱的樣子。

  “我……”他慘兮兮地微笑,忽然摟住她的纖腰,嚇了樊落一跳!他抱得死緊,在她耳迸低喃:“我怕死,但更怕罪惡感折磨!你知不知道雇外國傭兵是不算“個”,而是算“連”的?”她的身子也是軟軟地,像軟糖般。

  從小,就不愛人碰觸他。他也不喜接觸人的肌膚,總以為上面佈滿了汗漬與菌類;這算是潔癖,連對最親的艾蜜也不願有身體上的接觸。然而自這場遊戲開始,接二連三的有肉體碰觸的發生……因為他太熱中這場遊戲嗎?打擊她的精神是他暫時的嗜好,但他似乎犧牲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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