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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她呆住!

  顯然擋在房門口的男人也發覺了身後的東方小女人!

  “尤癡武!我要殺了你!”樊落張大眸子地吼道。她不常生氣、也不愛生氣,她向來是隨遇而安的!可是,可是當生死關頭之際,發現唯一的籌碼成了空包彈,誰不會爆發埋藏地底的火焰?

  噢,天要亡她了!可惡!該死!在他轉過身的同時,樊落想他不想地撞上去,抇住他那把手槍,爭搶了起來。要命、要命!

  他不知是哪一國人,嘴裡發出的聲調像風雨欲來的音樂。這是咒駡,大概是無法置信一個小女人敢跟他搶致命武器吧!她的力氣當然敵不過一個長年待在死亡邊緣的傭兵,但她一鬆手,她的肚子就要開個洞了,那……多不美觀!

  “shit!”屋內的情況很混亂,也許有打鬥,但實在無暇顧及了!她的對手一拳飛舞了過來,狠狠擊向她的臉頰。

  好痛!痛死了!比打預防針還疼!感覺整個人飛了起來,她的身手雖然還不算遲緩,但畢竟不是這洋人的對手,痛啊!

  “碰”的一聲撞上牆,她依舊死握著槍不放!這是當然,不放,最多是挨一拳,疼疼就沒事了;放了,可能她就要抱著肚子上的洞死去!

  早知如此,她會跟著小爹好好學習打架的藝術的,甚至把房裡的麻醉槍帶來啊!

  痛死了,哎喲……痛得眯起的眸光發覺了那男人顯然不把她當回事;她不叫黑宿原,自然不擱在他的眼裡。

  他的槍沒了,從腰際抽出彎刀,往姓黑的那裡奔去,流暢的動作像是把殺人當做家常便飯。

  噢!天啊!

  她跳起來,全身骨頭瀕臨散開的倒數階段,仍然蹌跌地追上去,及時擋在黑宿原的面前“不要傷……到面具啊!”話還沒完全吐完,獵刀呈現完美的弧度迎頭劃了下來;樊落最後的意識是他殺紅的眼。

  她撇過臉,閉上眼。在射擊的同時,身軀往後彈開。

  火辣的疼痛肆虐她的臉!

  彈開的同時,她撞到身後的人。是黑宿原吧?可憐的人,昨天還飽受爆炸的驚嚇,也受了傷,今天又遭人狙殺!

  隱約地,身後的男人迅捷退開,才想任她跌個狗吃屎,但不知為何,他又伸出手拉住她。

  “死了!”這時候還是裝死比較好吧!她已經仁至義盡了,拼了老命的結果是只幹掉一人,但剩下的四隻大熊,她真的、真的無能為力了!

  佛祖,原諒我吧!

  好半晌,四周靜悄悄地,像掉了根針都能聽見似的。

  是很想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但天生的高忍耐度讓她“睡”不下去。樊落悄悄地睜開一隻眼。

  “喝!”她跳起來,撞到黑宿原的面具!天,千萬別沒被人砍壞,反教自己給撞壞了。

  “你……近視啊?”這麼近看她,要死啊!

  “我看你死了沒。”黑宿原泰若自然地回答。

  她瞪著他,但目光立即被地上五具屍身給吸引了。她驚駭地跳上床,嚇、嚇死人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屍體,而且大多都是一槍擊中眉心的,只有一個是遭獵刀砍死的,而她擊中的那個傭兵也是眉心一個洞,呃……不是她殺的,絕對不是她殺的!她打中的該是腹部,可能還沒因流血過多,就先被眉心的洞給殺死了!

  絕對不是她殺的!如果是她殺的,會一輩子寢食難安的,寧願推給他。

  “你的槍法很准。”她的眼又眯了起來。他是黑宿原嗎?不像昨天那個怯懦的男人。

  “謝謝。”在面具之下露出的黑眸複雜難懂。“原本,我是要留下一個活口的。”

  樊落的唇掀了掀,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閉上。

  “你……沒事吧?”半晌,她只吐出這句。他的上身赤裸著,黑色的褲子像是隨意套上的,腰前的扣子尚未來得及扣上,順著銅色的臂膀往下沒入了純白的手套,只手握槍的姿態十分純正優雅。

  他的潔癖顯然已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不然也不會連衣服都不穿,就先戴上手套。

  “宿原!”一身中規中矩睡衣的黑忍冬匆匆晃進門,倉皇的眼一掃地上屍具,立時浮起驚懼。“這是……”

  黑宿原隨意擺了擺手。“叫人把他們清出去。”

  黑忍冬點頭,擔心地搜索他偉岸健碩的身軀。

  “你……沒受傷吧?”以一敵五,毫髮無傷似乎不太可能!但,他叫黑宿原,集不可能之可能的男人。

  “我沒事。”黑宿原扔了槍,臉露厭煩。忽然,他對上樊落精敏的黑眼。

  “啊,樊小姐,怎麼你也在這兒?”黑忍冬這才發現屋內還有第三個活人。

  “你……是黑宿原?”不像不像,真的不像。她是不是救錯人了?

  他沉默了會,細細的軟弱聲音逸出喉問:“你被我嚇住了?因為我動手殺了人?”

  “不……”這下又成了那個懦弱的男子了。

  “啊!”在旁的黑忍冬又叫道:“樊小姐,你的臉在流血!”

  “如果知道你的槍法這麼准,我就不會來救人了。”她依舊凝視著他。

  “如果沒有你,槍法再准也沒用。”這種說法是有點捧她,但部分是事實。這小女人拖住一個,讓他輕鬆撂倒另外四個,她是該居些功勞。

  “破相!這是破相耶……”語尾曳去。這兩個相看兩不厭的傢伙壓根沒注意到他這第三者!

  “你的腳不是受傷了嗎?”

  “是受傷了。”黑宿原歎息,虛脫地往下滑,料准樊落一把扶住他。他可憐兮兮地:“你以為黑家人好當的嗎?我不愛殺生,可是由不得我不動手。從小碰槍練身手是黑家人必須走的路;我討厭見血,可是為了保命不得不隨時警覺,連受了傷也是……你不必同情我,真的。”子星的眼洩漏痛苦。

  據說,男人悲慘的背景通常容易換來女人的同情,而同情一旦起了酵素,那就會成為那西色斯島上唯一欠缺的東西。噢,他相當地期待!

  “你為了我而受傷……”他的眼流露出豐富的感動。瞧瞧她先前做的!沒有愛上一個男人,會輕易為他破相?“不要傷……”這是她所說的,沒說完,但可以猜個十之八九:不要“傷他”。

  女人的愛情真偉大!他贏的似乎太簡單了。

  樊落皺起眉頭。摸摸臉頰,手掌盡是血跡,這才感到燒灼的痛。

  “我害你破相了。”他的聲音低低柔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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