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乞兒弄蝶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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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囁嚅道,不解自個兒幹嘛突然這般膽怯起來?只要偷偷瞄他一眼,一張臉蛋就會紅通通的,也不知是病了還是怎的? 「丫頭,以後可別再來這地方了,若是閑來無事,倒可以學學刺繡女紅一類的。」 「刺繡?」她可怕針了,「瞧今兒個讓釘子給刺得這般疼痛,若是去學刺繡,豈不每天都得讓針兒給刺疼?」 「凡事總要有開始。」 她扁了扁嘴,打死也不願去習什麼女紅,當下便改變了話題:「先前瞧富海一路嚷嚷,說什麼殺人魔又朝一個姑娘家下手。你若有那麼多時間,何不去探個究竟?光是催促我學這學那的,也不嫌煩嗎?」 他嘴角揚了揚,「殺人魔的事你不必擔心,我自有法子對付。」 他之所以會這般的處之泰然,實是因昨晚殺人的事件是由他與楊明一手策劃的。先前他與楊明密談時,兩人均深覺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與其守在這兒待候那殺人魔出現,不如主動出擊,雖仍是毫無線索,但也只有姑且一試。昨晚死掉的姑娘乃是楊明的一個丫環,這死自然是假死,由楊明發出消息,屍首即日下葬,而那丫環則暫時回鄉,待殺人魔就逮時再回楊家牧場。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唯一辦法,來個「移屍嫁禍」,就盼能引出那殺人魔——不過,下午他好歹也該裝個樣子去楊家牧場瞧瞧—— 回過神,見弄蝶正一臉紅暈的瞧著他,流露出十足嬌俏小女兒的媚態,惹人憐愛,他又豈會讓她受到半絲傷害? 凡事皆有他替她擋著,就只望她生活得幸福、開心。 尤其自從發覺她的一顰一笑竟也能牽動他的心弦後,只怕將來—— 他是再也不能讓她離開了。 這日,北邊的礦場出了問題,裴穆清不得不連夜趕往。臨走之時,命富海及兩個身強力壯的牧童待在弄蝶身邊,無論日夜皆守著她——這點可令弄蝶大大的不滿。裴穆清此舉擺明是將她看作牢犯了嘛!像是她隨時都會溜走似的,無論走到哪兒都瞧見富海那張猴子臉。幸虧他臨走之前沒有吩咐她不得擅離裴家牧場一步,要不然她豈不是又會無聊得緊?再說,叫她終日與那依舊死賴著不走的裴格正相對,說什麼她也不願意,就是不知那裴格正一直賴在這裡到底是有何用意? 所以,這日閑得發慌,又不能到書齋練字——其實她可是好學得很,不過自從上回誤扔了裴穆清的寶貝毛筆後,富海可再也不敢讓她踏進書齋半步。而就在百般無聊之際。正巧聽到幾個丫環在議論那每逢初二、十六的市集之日。雖說今兒個不過初十,可也有不少販夫走卒聚集在邊關一帶,就盼能多少做些生意。幾經左思右想,她當下決定去溜個一回,瞧瞧有什麼好玩的玩藝?說來有些不好意思。想自那賣貨郎走後,裴穆清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竟允她每月可向賬房拿一串銅錢作為私用——天!當時她聽了,嘴巴足足一個時辰沒法子闔上。想她一生可不曾擁有過這般多的銅錢,一時間倒還真是不知該如何處理。拿到銅錢的頭一夜,她一會兒將錢擱在花瓶裡,一會藏在床下,一會又改了地方,就是生怕讓人給順手牽羊了去。到最後人困了,乾脆放在枕下,誰要敢拿走,她就跟誰拚命了!當然此舉又惹得裴穆清一陣訕笑——這可沒有什麼好笑的。一串銅錢對他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她而言就像是天大的寶貝似的。瞧這會兒一串銅錢就讓她小心地收在荷包裡,而那荷包如今正緊緊地握在她手裡,就算立時要她死,她也不會輕易放手了。 所以這天她便帶著一串銅錢來逛市集,身邊有富海陪著,兩個牧童遠遠的跟在後頭——這可如了她的意。今兒個出門,主要便是想私下問富海幾個隱私性的問題,例如那彭寡婦到底有多美?而裴穆清與彭寡婦到底有何干係?等等諸如此類的「小問題」。 至於她何以想迫切知道這兩人的關係,弄蝶也說不出個原因來,只是很想很想知道。想到連夜晚都未曾安眠,就連市集裡熱鬧的攤子也引不起她的興趣,只是狀似隨意的問起富海——縱是如此,那臉蛋仍是忍不住抹上兩朵紅暈。 「那彭寡婦可是關外第一大美人,杏眼桃腮,柳眉巧鼻的,說有多嬌豔便有多嬌豔——你問這幹啥?」富海說完後,又萬分不解的疑道。 「沒什麼。」頓了頓,她不忍不住地問道:「裴穆清同那彭寡婦的關係如何?」 富海古怪地瞧了她一眼,道:「你倒挺關心少爺與彭寡婦的嘛!」 「我——我——」她的臉蛋紅通通的,她怎能說,就連自個兒也不知為什麼這般迫切想知道裴穆清到底會不會娶彭寡婦? 「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瞞你。」這幾天和她一同整那裴格正,富海早將弄蝶視為自己人。「裴家牧場人人都說彭寡婦好,個性好,人也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待咱們下人更是好得沒話說。不過,我瞧她就是不順眼,她之所以待咱們下人好,還不是為了想作裴家少夫人?你才來未到一個月,當然不知那彭寡婦每隔兩個月便會前來牧場作客,整天黏著少爺,像個連體嬰似的。上回她竟還意有所指地暗示少爺,就盼少爺能點個頭,好將她迎過門……」 弄蝶睜圓了眼,急忙打岔:「那他答應了嗎?」 「若是答應,我富海第一個就請辭回鄉了。你可是有所不知,別瞧她長得美,待人又溫柔親切,那可都是裝出來的!前些日子還聽她手下的幾個丫環哭訴,原來她對下人可是嚴苛得很,若不是有賣身契在她手裡,只怕下人們早都溜了,哪還會待在她的身邊?」言語之間十分瞧不起彭寡婦。 這可讓弄蝶松了口氣,想那裴穆清當是不會娶如此歹毒的女人才對——但她在乎他娶的是誰嗎? 甩了甩頭,她十分氣惱自個兒的心思為何老是在這上頭打轉?算了!啥都別想,乾脆去逛攤子。 市集裡什麼都有,像皮影戲、捏面人,還有那新進的洋玩藝不倒翁。瞧那不倒翁怎麼搖都不倒,一時不服氣,花了一個銅錢,硬是盡吃奶力氣去搖它,豈知它就是不倒,只是一個勁兒的晃著肥胖的身軀,簡直氣煞她了,直暗罵販子坑錢!若不是富海自覺丟臉,及時拖她離去,只怕好當真會上前去找販子理論。 一個銅錢呢!可以換一個肉包子、一個白饅頭,想想就這麼浪費了,還真是可惜!受了這次教訓,她可是再也不敢亂花錢了,只是用眼睛溜啊溜的,光看個過癮。直至行經一個攤子,上頭賣的全是各式指環,有玉石做的,有金銀的,有獸骨製成的,一時間看得她眼花撩亂,好不稀奇。尤其是瞧見一隻嵌了寶石的指環,那樣式挺粗獷大方,倒是滿適合裴穆清的,就是不知要多少個銅錢? 那攤販見她一身華服,以為來了個貴客,急忙招呼道:「姑娘,喜歡這指環嗎?只須十個銅錢便成。」 「十個銅錢?」弄蝶叫出聲:「小小的一個指環竟值十個銅錢?」簡直是坑人嘛! 「姑娘,你別瞧這只指環普普通通,這上頭還嵌著貓眼石呢!」小販將指環對著陽光轉了一圈。「姑娘,你瞧它是不是像貓的眼睛?挺漂亮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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