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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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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地舔了舔唇。昨晚好不容易才偷得兩個吻就睡著了,好不甘心哪,又得開始過起回味的日子。瞧了鳳春一眼,瞧她還在瞪著自己,杜三衡笑道:「風娘,我常想,一個人不管曾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事,遲早會遭人遺忘,那麼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才會將阮爺做過的事長惦在心頭呢?」 「杜畫師……」她發現陳恩迷戀的原因了嗎? 杜三衡隨意紮起長髮,一臉笑容:「我只是隨口說說,你隨便聽聽而已,阮爺一聽我說話,他就氣,哪來聽我這些話呢?」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多嘴,鳳春暗松了口氣,見她的長髮還是五顏六色的,外放的形象實在不是跟少爺很配啊。 正因不配,所以才會一開始將主意打在田家小姐身上,哪會想到近水樓臺呢? 「杜畫師,你的嘴唇是腫的……」又紅又腫,讓人很容易聯想。 「確實是腫的呢……」她皺眉,又聳肩笑:「無所謂,大概是被蟲子叮了。」 鳳春暗訝,這麼外放的一個女子,不知道她唇腫的原因嗎?還是,真是自己誤會了?明明一早到秋樓,看見她睡在少爺床上,而少爺托腮在桌邊打盹…… 「杜畫師,昨天晚上……少爺他……你……有沒有……」 「我跟阮爺還算清白,他也沒主動碰我。風娘,你可以安心了。」 她笑,語氣裡充滿惋惜。 「可是,你們一夜共處一室……」你紅腫的唇實在不像沒有被碰過的樣子啊。 「不打緊的。」杜三衡食指放在微翹的紅唇上,笑道:「你不說我不說,沒什麼事的,何況,上回我迷了路,不也是阮爺一夜陪我的嗎?」 那不一樣啊!當初少爺不顧兩人可能著涼的風險,就待在樓外的長椅上,一直到天亮才讓二郎抱她進屋暫作休息,這一次是兩人共處一個屋簷下啊! 她在阮臥秋身邊服侍多年,縱然無法與他談心談事,但多少知道他的固執,尤其他不愛近女色,若有女子在他的屋內待上一晚,那想必他心中已有了計較。 原以為,少爺該配的是田家小姐那般,兩人可以過著與世無爭、神仙眷侶的日子,也是少爺為老百姓付出這麼多,而該有的福報才是,只是現在—— 杜三衡看向她,有點想笑。「鳳娘,你的臉色好像在說「該怎麼辦才好」?我喜歡阮爺是沒錯……」見鳳春一臉打擊,她又笑:「你想得還太多了,現在不是兩情相悅,只是我一人單方面喜歡而已。 對了,你方才不是說,還要回阮爺那邊嗎?」 「是是。」一早到秋樓,就被吩咐陪著杜畫師回來,再請大夫過診。「現下杜畫師沒事,我還得過去告訴少爺,他今兒個有點怪,說要問我平常是怎麼處理府裡內外的事呢。」平常根本連理都不理的。 杜三衡聞言,連眼裡也帶著笑了,語氣放輕:「那不是怪,是有好事發生了。鳳娘,你忙你的吧,我還得處理畫呢。」 等鳳春離去吼,她掀開畫布。果如預期的,這張肖像愈來愈不像他了,她的畫技遠不如她爹,還好,畫燒了再試一次,他也看不見,不會知道她是半吊子畫家。 取下高麗紙,她走到客房前的院子——原本,是想找個隱蔽的場所燒成灰燼,不過那東方非的隨身武士太多,走到哪兒都容易撞見,不如在自家院子燒了省事。 她蹲下,一點也不心疼,點火開始慢慢燒起這張畫來。 火焰吞噬著肖像,從藍紋白底的衣袍開始,逐漸往上竄起—— 「宮中下令,民間畫王杜三衡等三人即日進宮,受封為宮廷畫師,讓我想想……那一天我聽溫公公到,民間三王之一杜三衡因七十古稀,不克舟車勞頓,就算入了宮,怕也撐不了幾年,故讓他在民間養老送終。本爵爺在來阮府之前,曾聽說杜三衡在此作畫,我還在想,這裡哪來的老人,搞了半天,眾人嘴裡的杜三衡是個姑娘家。 杜姑娘,你說,到底是溫公公有膽子欺騙聖上,還是,你是冒充的呢?」 杜三衡聞言,臉色微惱,慢條斯理地站起來,轉身瞧見一身華貴美服的男子悠閒搖扇,一雙細長的眼兒,正輕蔑地瞧著她。 她拱手作揖,展顏笑道:「東方大人,你在朝中多年,應該明白朝中官員如同天下百姓一般,說穿了,不就是個人嗎?」 東方非沒料到她會這樣說,怔了會兒,才笑:「杜姑娘說得是。那個狗奴才天性膽小,為了保住性命,竟敢對聖上說起謊來,看本爵爺回去不重重治他罪!」 「那可就不幹我的事了。」她攤手笑道。擺明瞭對方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一雙眸子不離她。「杜姑娘,你既是民間三王之一,抗旨入宮,可知有什麼下場?」 「抗旨?」她故作無辜,訝問:「大人,從頭到尾我從沒接過聖旨啊。啊……一定是我長年流浪在外,聖旨到杜宅也是無人出面,想來這就是那溫公公不得不編造謊言的原因吧。」 東方非聽她說的不徐不緩,仿佛真有其事,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跟阮臥秋的個性真是天差地遠,他要是你,此刻必定據理力爭,保住那姓溫的性命。杜姑娘,聽說昨晚你一夜未出秋樓,原來臥秋兄喜歡的是你這種女人啊,早知如此我從京師送你這樣十個、八個女子任他挑選,他也不會孤家寡人到現在了。」 欸欸,不過逗留一夜卻鬧得人盡皆知,阮臥秋清白的名聲算是被她毀了。心裡不太高興,杜三衡仍笑:「東方大人,既然你跟阮爺是朋友,理當明白他的為人才是。」 四兩撥千斤嗎?阮臥秋竟會看上這等女子!「杜姑娘,臥秋兄的性子我最是明瞭不過,會跟他共處一室,共度一夜的女子,他必定會負起責任來。坦白說,原本我怕他孤老一生,還打算此次前來為他尋覓良緣呢。」 她聞言,目不轉睛地注視東方非,笑道:「東方大人,你對阮爺真是瞭解得透徹。」 「杜姑娘,你話中有話嗎?」東方非輕笑兩聲,一走近她,就見她退了一步。 他垂下視線,瞧見有幅畫在燒……他眯眼,瞧見了那還沒有燒到的一角…… 「這是你的畫?」縱然他是外行人,也能看出這有負畫王之名。 她暗惱自己該早點燒掉才是,卻不動聲色笑道:「正是杜某的失敗之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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