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家佛請進門 | 上頁 下頁


  “佛哥哥,你肚子餓了嗎?”她問。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肚子叫得很大聲。我去廚房幫你找點東西來吧。”

  “不了。”俊臉微微發紅。真是困窘,下回他一定要積極奮力向上,為自己搏回顏面。“半夜你不方便行動,我去找吧。”

  她聞言,點頭。“我也餓了,佛哥哥,你吃什麼順便也幫我帶上一份吧。”

  他的妻子真是體貼入心,明明不餓也要為他的薄臉皮著想。他笑道:“我去去就回。”回頭正要給她暗示,見她正在紮起烏溜溜的長髮,露出了整個細頸,衣衫有點不整,嬌軀的曲線一覽無遺,這樣的風情是她成親那一晚後才產生的,看了八年,怎麼也看不膩。他黑眸閃過一抹柔情,啞聲說:“青青,你身子只有我能看光,你領口拉好,記得,只有我能碰你。”跟她眨了眨右眼,親自監督她把領口拉好,才慢吞吞地走出門。

  夜涼如水,嚴家的風燈共有十盞,點在主要的道路上。今天為了他們夫妻,特地在院內點上一盞。

  萬家佛頭也不回走出微亮的庭院,隨即院牆上的狐影立刻化為白衣俊朗的青年,他哼笑一聲,變出一盤食物,然後推開門,笑道:“娘子,我回來了!”桃子娘子,我來啦!馬上讓你忘掉那個很無力的相公!

  馬畢青一愣,掀開床幃,訝道:“佛哥哥,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廚房裡的冷飯冷菜還真不少。萬家佛挑挑揀揀了一些,確定兩人份夠吃——唔,再多加一人份好了,今天真的太難得那個殺風景的小四不在。也許他稍晚恢複點精力,可以再戰江湖,至少也要讓青青偶爾覺得他沒那麼無力才成。

  想著想著,對下半夜又充滿無限希望,他順手拿過廚房的小燈,很悠閒地返回客院。

  一到客院外,就發現裡頭人聲鼎沸,燈影交錯。好幾名僕役奔過他身邊時,他刻意保持距離。他走進院內,瞧見院中央刀光劍影好不精采。

  “爹!”縮小版的萬家佛,奔到他面前,嚷道:“娘在跟人打架!”

  “喔……”萬家佛神色自然,拉著兒子到柱旁躲起來。“你娘跟人打架,咱們不能被她發現。”

  “爹!娘打的那個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剛才嚴大伯要去阻止,娘卻喝住了他!”

  “哦哦,那小四,你阻止了沒?”

  小四搖搖頭。“娘從來不打爹的。”

  萬家佛聞言,綻開一抹淺笑:“那當然!你娘向來以夫為尊,連我走過的路,她都要膜拜一番,小四,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像你娘這樣崇敬你爹的女人了。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你爹是世上難得一見很有男子氣概的大丈夫。”那語氣明顯地拽了起來。

  “那是爹太弱了,娘不敢打吧。就算娘想打了,爹也自動拿算盤過來了……唔唔……”小四咕噥,隨即小嘴唔唔唔地發不出聲音,因為被狠心的親爹塞了一堆肉絲。

  “小四,你多學著點。這世上,有很多事不能光看表面的。要不是你娘跟我向來心有靈犀,這下可要被妖怪騙了,那多冤枉啊。”

  “妖怪?”連忙狼狽吞下,小四小臉充滿緊張。“爹,那娘不是有危險嗎?”

  “就因為有危險,我才不能現身啊。”病態的俊顏染上美麗的回憶,他幽幽歎息:“想當年,你娘還沒嫁過門的時候,每年咱們都會相聚一個月。唉,你不知道你娘對付壞蛋時像只黑熊似的多神勇,但一看見我,她就成了羞怯的小兔子,每回我撫琴,她就提議舞劍。小四,你不知道當年你爹憋得快要內傷了,你娘在我面前舞劍緊張得像是木頭在跳舞……說起來,這也全怪我讓你娘這麼迷戀……”唉,光是回想,他就忍俊下禁了。

  小四看看正在冒死激鬥的娘親,再抬頭看看親爹。爹爹看起來的確又在得意洋洋,遙想當年美事,但目光卻是盯著娘不放。

  院裡遽生變化——

  “是妖怪!”

  “是頭狐狸啊!”嚴府的家僕傳出驚呼。

  白衣俊美的青年在中了馬畢青一劍後,渾身的毛髮迅速激生,整個活生生的人變得毛絨絨的,她連驚訝也沒有,眼明手快,腕間一轉,趁他轉身要逃離時,劍尖準確無誤地送進他的心窩裡。頓時,毛絨絨的人體急速縮小,化為斷氣的狐屍。

  在旁目瞪整個經過的嚴仲秋一臉錯愕,瞪著一眨眼前還是萬家佛的妖屍,好一會兒,才遲疑喚道:“弟妹……”是弟妹吧?

  “別過來!”馬畢青冷聲喝道,挽了個劍花,直指牆上若隱若現的斑點。“還有一隻呢!是你自個兒出來,還是要我逼你現原形?”

  嚴府院牆上斑剝的痕跡開始凝聚成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出,連馬畢青都來不及鎖住它的身形,就見它看中了柱子旁的小孩兒,直往那兒疾竄而去。

  “小四,快跑!”她大驚叫道。

  那頭狐妖原本打算拿小娃兒當要脅,匆見小娃的身後站著大號的娃兒,正是方才同伴幻化的萬家佛。它暗叫聲好,一併要拿下這兩人的同時,卻見到萬家佛含笑注視著它。

  明明當定它爪下人質了,他為什麼笑?

  那脫塵病態的俊顏連點錯愕恐懼都沒有,自在的笑顏愈擴愈大,傳達到那雙閃著異采的黑眸裡。驀地,眸中瞳仁化為點點青光,微勾的嘴角在半暗的柱影下,噙著若隱若現的陰森笑意。

  那笑,簡直是在說——來得好!就等你自找死路!

  畜牲的本能極強,明白什麼東西對自己最有害。刹那間,它捨棄抓人質的念頭,硬生生地從萬家佛身邊打擦過去,好像沾到了什麼,它不及細察,隨即躍出嚴府高牆,消失不見。

  “小四!”馬畢青原要衝上前抱住兒子,後而像想到什麼,踢起腳邊的長布,迅速包住她那把長劍後,才奔前用力抱住軟綿綿的小身子。“小四,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哪兒被擦到了?疼不疼?怕不怕?”

  “沒有,娘,我很好啦!”在眾目睽睽之下,小四的小臉染暈。

  “真的沒有?”她摸著他小小軟軟的身體,確認他真的沒有事,才松了口氣,親親他帶著乳香的額面,笑道:“我的小四沒事就好。”

  糟了,感覺一道惱怒的視線送到他頭頂了,小四悄悄回抱了娘親一下,確定她暖呼呼的,才說道:“娘,爹也沒事。”臉紅紅的,再偷抱一下好了。他愈長愈大,以後要這樣抱娘的機會會愈來愈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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