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蝴蝶笨婢 | 上頁 下頁


  「住口!」楚天剛站起身來,想再斥責幾句,可回首一想,他本就是來嚇嚇她的,如今她能給嚇住是最好,免得他一生全葬送在她手裡,但——

  「可惜了她的性子,倘若她肯收斂些,倘若她不愛那般管閒事,倘若……也許咱們會真的有緣。」他失了神,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是以嚇壞了那小狗子。

  怎麼今兒個少爺老愛自說自話?該不是那色小姐害的吧?八成是被她給嚇住,回頭非要找師父來收收驚不可——小狗子本分地收起攤子,不敢再隨便說話,目光不巧瞄到少爺右手背的蝴蝶胎記。

  虧得少爺是個男人,不然這般大的奇怪胎記若生在女子手上,還真嚇人呢!那暗灰色的胎記活脫脫地像只展翅的蝴蝶。

  說來奇怪,剛剛他也好像瞧見那魚小姐的綠衫胡人服上也繡了好幾隻精緻的小蝶——

  是巧合嗎?

  還是——

  忽地,他打了個寒顫,不知怎地,再也不願深想下;

  去,忙收起算命攤子,便同少爺一塊回府去了。

  §3

  「好痛!」

  「小姐,你就忍著點嘛。誰叫你愛管閒事,人家手裡有刀,你硬要捉他,這下可好,你不想讓老爺知情,不敢請大夫,只好由我這蒙古大夫喜鵲出馬了。」那喜鵲是嘰哩呱啦說了一堆,心也疼了好久,腳板也早長水泡了。

  今兒個,她們才算命算得好好的呢,哪知小姐忽地跑去追偷兒,害她沒跑過路的丫頭也忙追上前,到最後錢是搶回來了,可小姐的玉臂卻給劃了一刀,刀傷雖淺,將來卻也會留下疤痕,到時那楚家公子嫌棄,這可怎麼得了?

  「小姐,你——信不信那算命仙說的?」

  魚翩翩疼得叫了一聲:「他說什麼我可忘了。喜鵲,你小心點,這可是我的手,會痛呢!」

  「當然會痛!」那喜鵲用力纏好紗布,將綠衫袖子放了下來,收拾起藥箱。

  「你是活該,都幾歲的人了,早該嫁到楚家,你偏象個沒事人!人家許府少夫人才十七歲,已經有兩個小寶寶了呢!」

  魚翩翩一聽這些寶寶經,她的頭就痛,乾脆趕走了喜鵲,自個兒留在閨房裡發呆,半晌忽瞧見那窗外月色,喃道:「今兒個月圓,外頭月色又好,我幹嘛不出去賞月,留在這裡發呆?」

  一來是閒不住;二來是伯睡了又夢見那個憂情男子,也不管有沒有受傷,先溜到花園賞月再說。

  瞧,夜涼如水,可也淡淡散發一股花香氣,她也挺喜愛的;其實,小女子心性她也略具幾分的,才不如長安縣百姓說得那般可怕,什麼瘟神、母老虎的,簡直破壞她的形象嘛!

  忽地,隨著夜風的吹拂,夜空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人聲話語,雖是隔著厚實的牆,那夜裡傳出的聲音卻特別清楚——

  「我說,兒啊,你究竟何時才肯娶瑚瑚為妻?魚老同我說了好幾回,就盼你早日點頭!咱們這樣把人家黃花大閨女擱在那兒,也不是辦法嘛。」

  那魚翩翩好奇地循聲走去。咦,怎麼這聲音從石牆裡透露出來?石牆的另一邊是楚家院子,難不成是楚家人在說話?怎麼以往她都沒聽見過,這回聽得特別清楚?

  想了想,暗罵自個兒笨。以往她鮮少來花園賞花嘛:就算是有,也不曾在夜裡來過,當然不知這石牆隔不住人家的密談。

  密談?魚翩翩禁不住起了好奇心,耳朵管不住地豎了——

  「爹,要我同那母老虎成親也行,只要她先學會怎麼服從丈夫!你可知今兒個她竟在大街上明日張膽地奔跑,就為了迫那偷兒?」

  奇怪,聲音挺好聽,而且又十分耳熟……說話的是誰啊?

  「這……兒啊,翩翩從小就跟著色老習武,性子自然不同其他女子,加上她娘早逝,多少是缺了點女人味,可這不打緊,等你娶她過門,再好好地教導她三從四德,也許……」

  「也許我還沒來得及傳宗接代,就被她給活活打死了。」語氣裡流露出不屑的口吻:「爹,我楚天剛好歹也是個男兒之輩,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也不能讓個女人欺負了。要我娶她也成,成親一個月後,准我納妾一房;再過數月,再納一房,如她答應了,我二話不說,立刻登門提親!」

  原來他就是那遲遲不願娶她的楚天剛?還沒娶她呢,他竟想納妾?她是氣得咬牙切齒,非要瞧瞧這花心郎究竟是何等模樣,竟敢發出如此豪語2敢惹她魚翩翩的人不多,個個都得付出代價。

  在石牆邊,有株矮樹,雙手一構,她是輕易攀爬上去,那濃密的樹幹旁枝越過石牆,多數垂到楚家那兒;

  她躲在樹枝上,夜幕甚濃,若不細瞧,還真瞧不出人影來。

  在石牆另一頭的楚家同樣也是花園,扇形的亭頂掛著兩盞油燈,昏暗的光線下,只瞧見二人,一人是那老邁的楚老爹,另一人想當然耳,就是那楚天剛。

  她眯起眼,拼命地傾身往前,就想瞧瞧那姓楚的悔婚郎是什麼風流倜儻之輩,竟想娶了她後,再享三人世界!

  「爹,其實你也別擔心。」楚天剛得意一笑,道:「就算我想娶人家,人家可也不敢再嫁給我這書生漢。」

  當下楚天剛把假扮算命仙的事兒全盤托出;楚老爹聽罷,不禁呆了眼!

  「你這孩子怎可做這糊塗事,倘若人家姑娘真入尼姑底,你要如何向魚老交代?」

  「爹,難不成你真要將兒子的幸運葬送在那母老虎的手裡?以往你總昧著良心說她有多好、是多麼地慧質蘭心,可如今既讓我發現了她那如狼似虎的本性,我……我怎能娶她?」

  那楚老爹雖是有名的爛好人,可如今為了抱孫,思量一番,咬牙道:「好!你不願娶翩翩,我就算是對不住魚家,也得上門退婚,可你也須答應我一件事。三個月內,你定要找到自個兒的媳婦兒,若是找不到,你就乖乖娶那翩翩,如何?」

  「一言為定!」為免老爹反悔,當場擊掌為盟。

  「唉,也罷。負了魚家,下輩子做牛做馬,定要償還他們。」那楚老爹喃哺自語,自個兒走進屋裡。

  那楚天剛簡直是笑得合不攏嘴,才想到好不容易擺脫了魚家姑娘,可又想起早上她嬌俏的容顏,一時失了神——

  「笑,笑什麼,老頭子,既有這般好笑的事,不如再為我這母老虎算算命吧!」那話才剛說完,果子就打中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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