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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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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不適應,”聶淵玄的聲音從他頭頂響起,柔聲說道:“你自幼與熟悉的親人相處慣了,有朝一日必會遠離,不適應是自然,久了也就習慣。元巧,你是個男孩兒,是個男孩兒遲早就要學會懂得割捨一些東西,你懂嗎?” “我不懂。”元巧瞪著水裡倒影,不甘心說道:“反正咱們家兄弟這麼多,有成就的也就有了,沒野心的如我,就這樣放縱了,不也好嗎?” 他翻坐起來,注視聶淵玄的雙眸,又認真詢問:“八哥,你當講書師傅,可是心甘情願?” “我對陽明學術一向有興趣,也盼能鑽研發揚他老人家的思想。” “那是你有興趣啊,對於念那種老八股文章,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興趣是要培養的。”聶淵玄微笑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這我是知道的,浪費了你的聰明是很可惜的。” “八哥,當年你決定離開家園,孤身在外尋求自己的天空,必定也割捨了什麼吧?你成功了,而割捨的東西永遠不回頭,那樣也好嗎?”他只是隨口問問,眼角瞧見船篷裡的老婦顫動了下,而錯過聶淵玄的眼神。 “我不悔。”他的聲音格外低沉。 元巧聞言,立刻閉嘴,不再言語。他不笨,不會聽不出來八哥語氣裡的異樣,顯然他碰觸到什麼傷心往事。他與八哥,只見過幾次面,最初的開頭幾乎已經遺忘了,只有淡淡的印象,是他被八哥火燒的臉嚇昏了,八哥怕他再被嚇到,從此戴上二哥做的面具。那麼,之前呢? “我好像忘了……”元巧扶著額頭,皺起眉頭道。是不是日子過得太好,所以很久很久之前的記憶全部淡化了,只能隱約記得他第一個見到的是四哥,接著是八哥,他們在多兒園裡住了很久。 “忘了就忘了吧。”聶淵玄像知道他在說什麼,溫柔說道:“年紀愈長,愈會將過去淡忘,這沒有什麼不好,在你眼前的不是過去,是將來。” “瞧八哥說的,好像咱們都不必戀棧過去一般。”老婦又動了一下,船大哥的汗也開始在盜了。元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們,又調回八哥身上。 “八哥,有時候我真盼就這樣停住,就不必有煩惱了。”聶淵玄知道他努力在回憶過往,正要開口再引開他的注意,忽然發現河船出了兩山狹道之後,繼續往前劃去。他來過此地,知道回書院的路須沿山而走。 “這位大哥,你走錯路了。”他抬起頭,見到船不理會他,逕自往河中央劃去。 兄弟兩人彼此相看一眼,就算再沒有經驗,也知道情況有異了。元巧直覺跳起,讓在聶淵玄身前,喊道:“船,你聾了嗎?我八哥說你走錯路子了。”見船隻會嘿嘿嘿地傻笑,他立刻低語:“八哥,你在這裡別動。”語畢,立即往船首竄去。 “元巧,別要胡來……”來不及說完,就見到那名老婦掀去鬥蓬,往元巧擊去。 “小心!”元巧缺少遇敵經驗,全靠靈敏的身手及時閃過襲來的斗篷,沒見的老嫗的長相,就先瞧見一雙手往他周身要穴打來。 “死也。”他擋擋擋,再擋,擋了幾招,對方像有千百隻手,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動,他擋不住了,馬上想到跳河保命……怎麼跳?他會遊,八哥可見不得會泅水啊,還得一路遊回岸;岸已遠,等遊到了也先去半條命──忖思的當口,他的雙手竄上她的腰間,正要制伏她,鼻間傳來香氣,是年輕女子的香味,他來不及張口,右臉立即挨了個巴子,隨即麻穴一痛,他的身子軟倒在地。 “元巧!”聶淵玄大驚,要奔進,讓船喝住。 “不要再靠近。”船膽戰心驚地說道:“你……你再靠近,小心他的命就不保了。我娘……不,小心我的師父一腳踢飛他入河,你該知道他的麻穴已點,掉進河的下場會是什麼。”天啊,他快昏了,方才真怕交招之間不分輕重,會害死聶元巧這條小命。 他是信她過人的功夫自有分寸,但他沒有料到聶元巧的功夫是三腳貓啊!天啊!究竟是哪個王八恙子傳他功夫的? “你們要什麼?”聶淵玄鎮定問道,目光從船身上跳回到眼前同樣戴面具的女子身上。 “劫財嗎?我雖然沒有多少錢財,但我願將身上所有值錢的物品交出,請你們放過他。”女子的面具在初露的陽光下微微反光。她雙手斂後,微側身子,一腳踩在元巧的腰骨上。 船立刻收到指示,不停地眨眼擦汗,說道:“咱們……不搶財的。” “不搶財?”他微愕,脫口:“那你們要什麼?”女子的朱唇上揚,終於開口。 她的聲音粗嗄難辨,刺耳到連船都忍不住縮起肩來。 “咱們要劫色。” 劫色?那是……想劫元巧的色?是啊,怎麼會沒有料到呢?元巧貌似女,他們極可能誤會元巧是女扮男裝,所以想劫色。沒錯,他確實聽過在國土上有不肖商人綁架女人賣往番國去啊。 糟了!“放開我!來人啊!”聶淵玄用盡力量大喊。 四哥陽將元巧交給他,怎能讓元巧在他手上被毀?他心急如焚,扯動被縛的雙手,痛感立刻蔓延開來。他咬住牙,再用力拉動,依舊無用。 “可惡!”只恨自己是文人,不懂武。船門打開,一名青年走進,見他在使力折騰自己,大驚喝道:“別亂動!”他快步奔近,關心地檢視聶淵玄腕上磨破的皮,惱道:“你就算使盡全身力氣,也不見得拖得動床柱一分,何苦折磨自己?” “你?”好熟悉的語氣,會是誰?青年彷佛感覺到自己的行為不合理,連忙清清喉嚨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有許多疑惑,侍會兒等我師父來了,她一定會答覆你的。”是他心急,生怕拾兒粗心弄傷鼎鼎有名的八師傅,才會背著她來偷看他。 “你師父?”“就是親自將你扛上咱們大船、扛進這間艙房,順便將你綁在床上的那名──姑娘。”聶淵玄聞言,憶起那個戴著面具的女子。那不是老婦,而是一名年輕的女子,他敢肯定是因為她親自抱著他上船,肢體難免會有碰觸,她的身子極軟又帶香氣……罵她不害躁,她反而笑嘻嘻的。 “我的兄弟呢?我是問與我一塊遇劫的少年呢?你們不要誤會,他是個男孩兒,並非小姑娘。”十一郎差點失笑。 “我當然知道他是男孩,難道聶家十二少會是個女的?”聶淵玄錯愕了下。 沒有特意打聽,怎知他們姓聶,莫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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