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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櫻櫻……」震驚之下,他喊出了她的名。

  其實,這些日子在宮裡,為免遭懷疑,他常常這樣喚她,但四下無人時,這還是頭一回。

  「白鹿呢?其他皇子呢?怎麼只剩你一個?」季初櫻蹲下身子,察看他的傷勢,「這兒……很疼嗎?」

  「不算太疼,只劃破了點皮,已經止血了。」他溫柔地回答,仿佛在勸她不要擔心,「其他人都追白鹿去了,我本來想跟上他們,可是忽然覺得體力支撐不了,呵呵,我好沒用對不對?本來還想著要給公子爭一口氣。」

  「公子!公子!你總想著他做什麼?」季初櫻氣惱,「說不定他這會兒正在哪個妓女的床上快活,你卻替他在這兒賣命!」

  她的打抱不平像是震住了他,僵硬的身子久久不能動彈,眼中翻滾著複雜的情緒,「櫻櫻,快回去,林中亂箭無眼,會傷了你。」

  「要回去咱們一塊回去!」她雙手一扠腰,與他對峙。

  「傻瓜,堯皇已經破了規矩讓我參加這次狩獵,如果我只負了這點小傷就打退堂鼓,他會高興嗎?再說,咱們現在也不知他打的是什麼主意,我得堅持下去。」

  「那我也留下。」她任性道,「騎馬射箭,我也會一點兒,說不定打到白鹿的人是我,呀,白鹿!」

  話語間,忽然林中一道白影閃現,那狂奔的白鹿竟出現在他們附近。

  「噓——」蕭揚立刻站起,示意她不要出聲,悄悄抽出箭,無聲地拉開弓。

  他將弓對向白鹿的同時,季初櫻的視線無意中瞥過叢林,竟發現那兒有一支利箭正對著蕭揚!

  雖然隔著相當的距離,但她看得很清楚,那弓箭後的臉,屬於歸海隱。

  這個先前傷了蕭揚一次的男人,熟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明白自己捉不到白鹿,便陰魂不散地跟在有可能獲勝的人身後,企圖拾個便宜。

  白鹿奔跑的速度太快,歸海隱的箭術笨拙,只能僥倖地射著速度較慢的人。不過這次他仍然失算。

  「當心?」

  幾乎在蕭揚射出弓的那一剎那,季初櫻看見那只和箭朝他們的方向飛來,於是身子一擋,耳邊「呼」的一聲,利箭疾速擦過她明潔光滑的臉,頓時一道血印閃現。

  呵,好低劣的射技,這麼近、這麼沒有防備,卻沒有傷到他們的性命。只不過,鮮紅的血從她面頰上滴滴墜落,女孩子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她似乎破了相。

  白鹿應箭倒地,她應聲倒地。傷口有點麻,她並不覺得疼,但染紅的衣襟倒是挺猙獰恐怖。

  「櫻櫻……」蕭揚發現了這一切,顧不得收穫自個的戰利品,趕緊抱起她躍身上馬,朝林外奔去。

  「哇嗚……我變成醜八怪了!」

  御醫一被打發出去,季初櫻就沖到鏡子前,看著半邊塗滿綠色膏藥的臉,大呼小叫。

  他們的臨時住所是一頂小小的賬篷,裡面用羊毛氈鋪成一張狹窄的床。

  「太醫說傷口不是很深,等掉了疤,紅印會慢慢褪的。」蕭揚看她急得跳腳的模樣,不由得想笑。

  不知怎麼,他倒希望她能破點兒相,這樣,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跟他的距離也近一點兒,讓他自卑的心削弱一點兒。

  「你笑什麼?」帳篷內光線雖然黯淡,銅鏡的映射也很模糊,但她仍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了。

  「我……沒有啊。」蕭揚抵賴。

  「幸災樂禍的壞傢伙。」季初櫻扠起腰,「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麼會破相?你還敢笑!」

  「早說過林中亂箭無眼,你偏要跟來,怪誰?」他故意逗她。

  「哇嗚……」季初櫻撲倒在羊毛氈上,嚎啕大哭,「我真可憐,破了相,以後誰還敢娶我?」

  「沒人娶你,我娶你!」他不假思索,衝口而出。

  「呃?」停止抹淚動作,她瞬間哈哈大笑,「小朋友,你說什麼?你娶我?」

  「不要叫我小朋友!」蕭揚微怒地低吼。每次她如此貶低他時,怒意就全身亂竄,止也止不住。

  一直很奇怪自己這樣的反應,也不願去細想,但心中有個聲音明明白白告訴自己,這是因為他不希望自己在已然配不上她的情形下,連年齡上占的優勢也被她掠奪了去。

  中原人流傳「女大三,抱金磚」的說法,所以童養媳滿天下,不少元配夫人年紀都比她們的相公大。可是在堯國男人的眼中,年紀比妻子小,是件很丟臉的事。

  他希望她把自己當生命的支柱,而不是一個需要她照顧的小弟弟。何況他十九歲,她十六歲,到底誰是小朋友?

  「小弟弟!小弟弟!」季初櫻指著他狂笑,越發放肆,「我偏要叫你小弟弟,怎樣?」

  「我有辦法讓你叫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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