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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如此,該歸功於單于淳的調教,還是他天生的膽量?

  「父皇不覺得奇怪嗎?」歸海隱繼續淘淘不絕,「按理說,堂兄在單于軍師的照顧之下,養尊處優,應該面如滿月才對,可是眼前的這位『兄長』,即使抹了粉蜜,依然黝黑駭人,真讓兒臣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他被陽光和風虐待多年的皮膚,出賣了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堯皇倒出乎意料地不耐煩,明顯維護著眼前他認定的「侄兒」。

  「兒臣斗膽推斷,真正的弦堂兄,在揚州被調了包,眼前這位是冒充的!」

  大殿原該有的一片肅穆,此刻湧起了竊竊私語。

  「是嗎?」堯皇挑眉,「眼前這個弦兒尚有單于軍師可以作證,你說的那個弦兒,又有誰能作證?隱兒,你該不會讓父皇僅憑一張來歷不明的畫,就妄下結論吧?」

  「兒臣不敢如此唐突。」歸海隱一躬身,「不過,兒臣聽奶琅說過,弦堂兄的背脊上有塊蛇一般滑長的胎記,父皇還記得嗎?兒臣的奶娘就是從前餵養過弦堂兄的奶娘,所以她說的話,應該可信。」

  歸海隱得意一笑,轉身面向蕭揚,「這位兄長,您不介意脫下衣衫,讓咱們瞧瞧那塊胎記是否還在吧?」

  蕭揚抬起眸,銳利的目光逼得對方不得不收起挑釁的笑容,他不疾不徐地回答,聲音中竟有絲能與堯皇媲美的懾人威嚴,「我並非階下囚,憑什麼你說的話我得照做?」

  「如果兄長不想讓人懷疑……」

  「讓誰懷疑?你?這朝堂之上,是皇上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你……」歸海隱沒料到一個黑小子竟敢如此跟他說話,他堂堂一國皇子,平時身邊都是奉承之人,敢罵他的,除了堯皇,再無別人,這剎那間,他氣得牙關有些顫抖,「這麼說,你是不敢脫嘍?」

  「本人素無斷袖之癖,要脫也不在一個男人面前脫。」蕭揚露出嘲諷的微笑,不再理會。

  周圍觀眾聽到如此回答,也不由得跟著嘿嘿笑出聲。

  而歸海隱不僅牙關打抖,身體也打抖。他從未受過如此侮辱,情緒一激動便不顧後果,抽出隨身佩劍直指蕭揚。

  佩劍雪亮一閃,「啊」一聲,季初櫻尖叫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像是一種很自然的反應,她癱軟在地上。

  不是真的昏了,而是裝的,藉此轉移那揮劍者的注意力。

  從前,她就常假裝昏倒來唬弄那些欺負她的人,根據她的經驗,凡在緊要關頭,只要有人昏倒,便能扭轉局面。至少,能拖延點時間。

  果然如她所想,成功了!

  這聲尖叫及倏然的昏倒,楞住了歸海隱的動作,像是驟然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幹了件蠢事,竟在堯皇面前,未經許可便衝動地拔劍,不是愚蠢的行為,是什麼?若非他是皇子,恐怕這一下要惹上蔑視君威的罪名了。

  「櫻櫻。」殿內頭一個有動靜的是蕭揚,他幾乎是飛撲著,將季初櫻摟入懷中,捏著她的人中,助她蘇醒。

  「來人!拿水來!快請大夫!」他厲喝。

  「揚……我沒事……」季初櫻緩緩睜開雙眼,本想丟個調皮眼神,示意他自己是裝的。但,看到他焦急的神情,感到他擁住自己的溫暖懷抱,忽然之間,她捨不得了。

  為什麼要推開他對她的寵愛呢?讓他心疼著自己,豈非一種春日融融般的幸福?迷戀他籠罩著她的濃郁氣息,動情忘我的呼喚,還有那不自覺的激動……已經好久沒人這般在乎她了,就讓她騙他一回吧!

  「揚,我胸口好悶……」她裝出虛弱的嗓音、疲憊的眼神,氣若遊絲般說。

  原本只是想助他化險為夷,沒料到這即興的演出倒成了她征服他的武器。呵呵,好自私。她心裡偷偷笑著,備感甜蜜。

  「噓,不要說話,大夫一會兒就來,馬上就好了。」蕭揚心疼不已地撫著她,像哄孩子般,不顧眾目睽睽,將俊顏緊貼著她汗濕的額。

  他一抬頭,看見呆楞著的歸海隱,忽然氣勢逼人地問:「現在,你還想看我的後背嗎?」

  「我……」歸海隱連連退步。

  「今天就讓你看個仔細。」蕭揚大手一揚,衣袍驟然撕裂,露出整個背脊。

  那兒,竟真有一塊胎記,不似蛇,倒似一條大蟒,幾分猙獰、幾分氣派,像守護神般貼著他壯實的肌。

  「看清楚了?」蕭揚狠狠一睨,「這會兒,還說我是冒充的嗎?」

  這胎記是天生的,還是單于淳計畫周密,找人替他繪上去的?季初櫻來不及問,因為下一瞬間,她已被蕭揚打橫抱起,大步走出殿外。

  沒經過堯皇准許,無視所有人的目光,他只念著她的身體。

  季初櫻呆了,殿內所有的人,自然也呆了。

  季初櫻迫於無奈的坐在一群聒噪的宮嬪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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