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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歸海弦激動的步子凝住,「你說該怎麼辦?」

  蕭揚沒有為主子獻計,只看著愈漸愈晚的天色,答非所問,「公子,今兒個好像是季小姐的生日。」

  歸海弦一怔,「那又怎樣?」

  「現在季府上下肯定在為季小姐過生日吧?公子,您是季小姐未來的夫婿,別人都去了,您不去……似乎不太好。」

  「季家不敢有怨言的。」歸海弦得意的撫撫大氅上的貂毛。

  「不敢有怨言,但也不表示他們會高興。」蕭揚再次遞過馬鞭,「公子,您別忘了,歸國之事還得靠季家幫忙,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得罪季家,小的不知道這值不值得。」

  歸海弦呆立良久,終於喉結滑了滑,像是艱難吞下什麼似的,舉手接過馬鞭。

  「阿揚,你說的沒錯,這種流亡的日子我受夠了,連一個小小的婊子都敢唬弄我,等我將來揚眉吐氣,我要讓這幫中原人好看!」

  大氅一甩,飛身上馬,白駿閃電般的急馳而去。

  一絲不為人知的笑意浮現蕭揚臉上,伸個懶腰,他舉步跟隨白駿的蹄印奔跑起來。

  當隨從的,主子在馬上騎,他就得在馬下跑,旁人看了殘忍,他卻從小跑慣,也不覺得有多辛苦,有時候,速度還能與馬兒相當。

  他是個吃裡扒外的人,剛剛那番誘拐的話並非為他家公子著想,把歸海弦及時拐回季府,只是不想讓某個人傷心罷了。

  季家

  揚州城內富可敵國的第一大戶,在獨生女兒季初櫻生日的這天,並沒有像人們猜測的那樣張燈結綵、賓客往來如雲。

  相反的,府裡異常安靜,被暮藹籠罩著的大門緊緊關閉,毫無歡樂的氣氛。

  季初櫻坐在窗邊,凝望院中一片樹影,她身上的衣著仍跟平時一般,頭髮懶懶綰起,不戴珠飾,仿佛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只是一個平常的日子。

  「一小姐……」丫鬟翠環端來一個碗,熱氣蒸蒸的擱在桌上,「老爺和夫人特意讓廚子給您做的壽麵,裡邊還有兩個紅心蛋呢!」

  「真是老爺和夫人吩咐的?」季初櫻用筷尖輕輕挑著麵條,微笑道,「怕是你這個鬼靈精讓王嬸做的吧!」

  「小姐……」翠環吐吐舌,「又讓您識破了,小姐真厲害。」

  「不是我厲害,而是你這謊話說得太不可信。」季初櫻嘗一口鮮湯,「長這麼大,老爺和夫人什麼時候記得給我做過壽麵?」

  她稱父母為「老爺」和「夫人」,旁人聽了定會覺得奇怪。其實這樣的稱呼合情合理,因為她並非季氏夫婦親生,她只是一個地位比奴婢略微高一點兒的養女,自然稱呼上也要對衣食父母尊敬些。

  她從不奢望季氏夫婦會幫給她過生日,每次看到那些揮金如上的哥哥們請戲班子唱園會,邀來狐朋狗友擺筵席,她都會遠遠的避開。

  季氏夫婦不是小氣的人,但他們只對自個兒的親生骨肉大方,季家縱然富甲天下,但花銀子也輪不到她這個多餘的養女。

  看多了、看透了,心也平靜了。季初櫻很守本分,就算天底下的人都忘了給她過生日,她也能安靜的坐在窗邊看院中的花。

  「老爺和夫人也真是的!」忠心的翠環替小姐打抱不平,「前些時候還說今年您滿十六,是大日子,要好好慶祝慶祝,怎麼才隔幾天就忘了?」

  「他們沒忘。」季氏夫婦能把繁雜的賬目做得有條有理,怎麼會忘記一個簡單的日期?「他們只是聽說歸海公子去了牡丹樓。」

  「歸海公子去牡丹樓跟小姐您過生日有什麼關係?」她迷惑不解。

  「當然有關。」季初櫻說話當兒,已將壽麵個底朝天。

  她餓了,也的確愛吃麵條,只可惜一年只有一次生日,也只能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吃到自己愛吃的食物。

  「哦!對了,」翠環沒有繼續追根究底,反而想起某件大事而驚跳起來,「夫人吩咐我請您到布閣去一趟!」

  「布閣?」那不是放著綾羅綢緞的地方?「去那兒做什麼?我相信不是夫人想著要替我做新衣裳,讓我自個兒挑喜歡的布料吧?」

  「夫人有這麼大方,連佛祖都該偷笑嘍!」翠環滿臉鄙夷,「聽說是丟了一匹白絹,夫人讓府裡的人都去說個清楚。」

  「原來我整日待在屋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會染上嫌疑。」季初櫻諷笑,「無妨,即使他們搜到我屋子裡來,我也不怕。」

  說畢她擱下碗,提起裙子往外走。

  「小姐。」翠環在背後叫住她。

  「怎麼?」季初櫻回眸。

  「您……是不是該打扮一下?」

  「哦,對了。」她撫掌一笑,「給他們氣胡塗了,我這副懶散的樣子若走出這屋子,定讓人笑死,什麼都能丟,惟有面子不能丟。翠環,替我梳頭。」

  插上首飾盒裡惟一值錢的玉簪,穿上光鮮的淡紅衣裳,長髮盤成繁複美豔的宮髻,季初櫻對鏡子裡的自己還算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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