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丫頭,我們來戀愛吧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回去?回哪裡去?她在心中沉沉一歎,“其實我們不曾真正地戀愛過,對不對?我們沒有向元寶和果果那樣吵過架,也沒有像元寶和果果那樣認真談過以後會怎樣,更沒有轟轟烈烈地愛過,我們……其實什麼也沒有做,卻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走到了回不去的境地。

  常天笑點點頭,她說的其實他心裡都明白,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裡做錯了,我們倆到底在哪條路上走岔了道,可我越想腦子就越空。我們倆在一起這麼些年,我竟然有很多事都記不起來。”

  “我們誰也沒錯,只是我們倆的個性真的適合做朋友,不適合做戀人噯!”雖然她曾經很想很想找個人愛自己,很想很想那個人就是常天笑。

  “常天笑,你知道我爸很愛我媽,其實你不知道,他們最初在一起的時候,我媽對我爸付出多得多的,遠勝過她的生命。他們不知道能相守多久,於是便盡可能在可以相愛的日子裡給對方更多的幸福。我看著他們,在很小的時候便覺得,“幸福不是一定要結婚、生孩子,然後兩個人牽著手看夕陽一直到老。我要的幸福是轟轟烈烈,是某一天即使不能在一起,回憶起來依然甜蜜。那是一種心靈上的滿足,跟我愛的人在一起,我的心覺得很溫暖、很舒服,很……安全。這樣就好了,真的就好了。”

  而常天笑的幸福是長長久久,一生平淡,相隨到老。

  從一開始他們就在兩條道上,最終又怎麼能走到一起呢?

  常天笑的手放在阿遙的頭上,揉著她軟軟的發,心被陽光照得格外清明,“我們……還是朋友?”

  “當然,我、你、元寶,一輩子的鐵三角——常天笑,我決定了,即使元寶他不給我吃巧克力,我也不跟他絕交。”她大義凜然地高聲大喝,粉紅的香檳玫瑰襯著她的臉柔柔得與花一般。

  該回去了,她搖手跟他拜拜,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遊樂場。常天笑俯首看著地上的影子,腦袋空空,裝不進東西的感覺有時候也不是那麼壞。

  “常天笑——”她站在陽光下,捧著那一大束粉紅的花朵側著身子向他招手,“我喜歡過你,真的很用心地喜歡過你,我不後悔!”

  他還她一個微笑,也許以後每年的二月十四的太陽還會這樣絢爛,這樣讓人炫目。

  阿遙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才發現門沒鎖,虛掩著呢!

  “王大衛,你在啊?”她換了鞋,高聲向臥室方向問著。

  他不是說今天是情人節,酒店都訂滿了,今天一天都得留在酒店裡幫忙嘛!怎麼這時候還沒走?

  王大衛從房裡走出來,阿遙注意到他是從她的臥房裡出來的,而不是從他自己那間——他從不隨便進她的臥室,今天怎麼感覺古古怪怪的?

  看到她手裡捧著滿滿一捧香檳玫瑰,他略愣了下雙手接了過來,“我幫你插進花瓶裡,我買了一隻水晶花瓶,正好配這束花。”

  他又是放水,又是擺弄花瓶,兀自在那兒忙活著。阿遙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良久吐出一句:“你不問這束玫瑰是誰選在情人節這天送我的?”

  他低頭弄花,語調平常:“我猜是……常天笑。”

  他還真會猜呢!阿遙戲謔道:“恭喜你,答對了。”

  那邊又是一陣沉默。

  就這樣?在他知道常天笑選在情人節這天送她玫瑰,而她又接受了之後,就這個反應?在這方面他跟常天笑真的好像哦!都是拿沉默當萬能,再不肯多洩露一點情緒。

  只是這一次,她不會再配合男生的沉默演出,她要把一切說個清楚,即使真相並不比她想像的美好。

  “王大衛,你一點都不在乎常天笑送我玫瑰?”

  “不在乎。”黑皮小子愣頭愣腦地答曰,“他送你玫瑰,我有什麼好在乎的?”

  這就是他的回答?!阿遙差點沒背過氣去,她喜歡聽實話,可一點也不喜歡聽這種大實話。

  “王大衛,你……你只把我當朋友看,是不是?”

  “這跟常天笑送你玫瑰有關係嗎?”他倒反過來問起她來了,“他喜歡你,所以他送你玫瑰,很正常,也沒什麼。”

  還沒什麼……還沒什麼……

  元旦那天,他開著車帶著她一路兜風,車窗大開,他陪她吹冷風吹到全身麻木,最後再開車去山上陪她看日出。回來的路上才發現車沒油了,他們就像兩個傻瓜,用凍得快沒感覺的手推著車往最近的加油站去,直推到兩個人都像練了什麼絕世內功一般頭頂冒蒸汽。

  好不容易把車推到了加油站,兩個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累得好半晌爬不起來,又像兩個瘋子一般仰天大笑。嚇得加油站的工作人員站在那裡半天沒敢給他們加油,不知道是要趕緊為車加滿油送這兩個瘋子滾蛋,還是先打電話給精神病醫院為妙。

  失戀的時候有個人陪著你發瘋,陪著你累到什麼也想不起來,不問情由,沒有任何要求地陪著你——真好!

  他們就像兩個被抽掉骨頭的人躺在隆冬的大地上,失戀的黑色從心頭一掃而空,她偏過頭望著身邊的黑皮小子。過往他為她做的點滴湧上心頭,她赫然覺得這小子給她的關懷,對她的付出早已超越一個房客應當做的部分。

  可如今看見她抱著常天笑送的玫瑰進門,他竟然毫無反應。

  難道,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心口悶悶的,阿遙忽然不想留在家裡,不想對著面前一直在擺弄玫瑰花的黑皮小子,好像那花是送給他似的。

  出門出門,就像出門看著別人雙雙對對,自己形單影隻,她情願自己在外頭慪死,也不想留在家裡對著這塊黑皮。

  “我出去了。”

  “你剛回來就走啊?”他赫然抬起頭來,不再低著頭侍弄那些玫瑰了,“晚上會冷,你先進房加件外套再走。”

  她心裡不痛快,嘴巴也好不到哪裡去:“我不冷,你別管我。”

  他不由分說地把她拖進房裡,阿遙拉長著一張驢臉踏進房,霎時間愣住了,“這……這是什麼……東東?”

  她的床上堆滿了巧克力,各種牌子、各種口味,像是一場巧克力特賣會。

  “元寶說你每年情人節都搶他的巧克力,可見你是真的很喜歡吃巧克力。我花了一個月的薪水買了所有我在超市里能看到的巧克力,請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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