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東方不敗西方菜 | 上頁 下頁
四十


  左岸輕笑,笑自己在這一刻竟然還期盼著她能回心轉意——左岸,你夠了吧?是男人就有點骨氣。

  “你難道忘了嗎?當初是你說,如果我加入西方樂團,你就離開。你還忘了嗎?上官下官不歡迎我加入西方樂團,我和他,西方樂團只能留一個?你要我加入,是想他滾蛋嗎?你捨得嗎?”

  從容也是被逼到絕境,才會出此下策:“這件事我會跟下官說,你們倆誰也不會走,西方樂團需要你們兩個。”

  兩個?人只會是獨一無二的人,音樂只會有一個聲音,她到底想要誰?

  “你不是有上官下官了嗎?還要我做什麼?我沒有受過專業音樂訓練,我沒有人家的音樂天賦。我幫不了你,你走吧!”

  不!除了他,沒有人能幫她:“左岸,聽著,是我們……是我們倆共同完成了《東方不敗西方菜》——就是前段時間你陪我做成的那支Midi,我管它叫《東方不敗西方菜》——我打算在校慶上公開演奏這首曲子,我相信,除了你,沒有人能代替我加入到西方樂團裡,和下官、老柴、小桃一起將它完美演繹。”

  她竟要他配合上官下官他們演繹這曲《東方不敗西方菜》?怎麼可能?他向來都是與自己的電子合成器單獨演出,他從不跟古典音樂相融合,更別說還得跟上官下官找流行與古典間的平衡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左岸,請你幫我!”她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在請他加入西方樂團。

  她越是這樣,左岸越是生氣:“你幹嗎求我?你不是應該選擇了上官下官嗎!相信有他在,你什麼也不用考慮,他會幫你做好一切的——我會幫我的女人打理好一切,難道他做不到嗎?那你為什麼選擇他?”

  愛沒有選擇誰,放棄誰,一切全平心而論。

  站在鍵盤前,她的手輕輕舞動,單單只是右手,她的左手垂在一邊。彈奏的還是那首《兄妹》,許久不彈,有些陌生,卻還是讓人感慨萬千。

  “那一年,高年級一位被全校女生矚目的學長喜歡上了我,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原因全班女生都排擠我。有時候輔導員突然佈置了什麼任務,沒有人告訴我,大家等著看我被輔導員訓。被折騰了好幾次,有一天我實在受不了了,沮喪地趴在下官肩頭哭。

  “我還記得,當時下官一邊抱著他的小情婦,一邊罵我愚蠢,還說這種問題都解決不了,死了拉倒!氣得我第二天就跑到班裡,站在講臺上將那些排擠我的女生大罵了一通,我告訴她們:喜歡與被喜歡不是任何人的錯,看我不順眼儘管找我單挑,這種暗擠只會顯得她們幼稚又沒水準。

  “罵完之後我心裡爽呆了,也不管第二天會不會被女生們整得更慘,拎著書包就向外走。猛一抬頭就看見下官穿著我送給他的那件大紅色T恤靠在操場的大樹下等我——他一直不肯穿那件衣服,說顏色太豔,不符合他音樂家的氣質。那一天,他卻穿了,醒目得像是要讓全校人都知道。他當著那個高年級『名草』的面,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扶著我的肩膀,看上去像我男朋友的他卻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讓我七竅生煙的話:『那男的長得不賴,怎麼會看上你這麼菜的女生?看來他也狂菜噯!』”

  那就是去年發生的故事,後來才知道那天下午為了來扮演她的男朋友,下官當了三節課,結局是那門課下官以補考通過。

  他沒有告訴她,壓根不想讓她知道,可她就是知道。

  這一年,他們十八歲。

  “有一次,我爸媽雙雙出差,我一個人昏昏沉沉病在家裡。下官越過陽臺到我臥室裡彈鋼琴,練習音準,這才發現我病了。他二話不說背起我就去醫院,那天下著大雨,他一隻手握著傘,另一隻手托著我的屁股。

  “從醫院裡出來已經很晚了,十二歲的他又累又餓,加上雨天路滑,他腳下一軟眼看就要把我摔在地上。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他用自己的身體為我做墊背,不在乎在他那雙演奏小提琴的手上留下傷口。那時候我們多大?十二歲!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下官十二歲生日,他用沾滿血的手向我要禮物。我說生病忘了準備,他敲著我的腦袋數落我——『你狂菜噯!』”

  那個生日,他們誰也無法遺忘。

  “還是十二歲那一年,他和我共同去考音樂學院附中,他離家出走,我去找他卻摔得左手手臂脫臼;十一歲那年我出蕁麻疹,折騰了整整大半年的時光,結果我好了,他卻被我傳染上了,又折騰了半年光景;十歲,他因為玩遊戲機被他老爸打得臥 床二天,從此監督他,不准他玩遊戲機的任務就落在了我身上——可惜抗戰八年都勝利了,我和遊戲機的這場戰鬥仍然沒有結果,我真菜……”

  太多了!太多太多的記憶讓從容望著遠方的雙眸泛著朦朧的色彩,那些記憶深刻在成長的痕跡裡,你以為早已遺忘,某一天它悄悄竄出來鑽進你的心扉,讓你在冥冥中做出心的選擇。

  那首名叫《兄妹》的曲子還在空氣中蔓延,左岸似懂非懂,卻不『瞳自己的心。

  加入西方樂團,幫她演繹《東方不敗西方菜》,要麼?要幫她嗎?

  “請你幫她!我求你幫她!”

  左岸怎麼也沒想到,走了一個奕從容,竟會在下一刻見到上官下官。為什麼他不願意見的人都在這一刻闖了進來,他們是什麼意思?故意冒出來刺激他嗎?

  推開電子合成器,左岸坐在吧台後,對著那些透明又美麗的液體,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個男人彼此的獨白就從這一刻開始吧!

  我向來很受女生歡迎,你可以說我很有異性緣,也可以說我很有魅力。游走于女生之間,我不想愛,因為沒有遇見那個讓我心動的人,直到看到那個不被我的琴聲所打動,甚至對著我又吼又叫的奕從容。

  我注意了她整整一年,直到音樂節上的較量確定了我最終的目標——

  我要她!我要她!我要的就是她!

  沒有那麼多浪漫的表白,我尊重我的感情和我的征服欲,我想征服這個名叫“奕從容”的女生,這個看上去高雅又從容,骨子裡卻透著不羈和狂傲的野丫頭。

  我承認我很卑鄙,我看出她愛的是你,可我不在乎,因為我相信我比你優秀,我比你更適合她,我比你更愛她。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愛上我,而且只愛我一個。

  所以,我向她發動了全面進攻。我抓住你們之間矛盾叢生這個好時機,用我所能做的一切困住她。只要能得到她的愛,只要能讓她幸福,我不在乎做個小人,終點只有一個,通過什麼方式到達目的地並不重要。

  就像音樂,你是學院派,我卻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但我的流行音樂比你深沉的古典更能打動人,不是嗎?

  我幾乎就要成功了,不!我已經成功了。

  我教會了她使用電子合成器,我讓她愛上了這種樂器,我讓她走出了西方樂團,我讓她離開了你。我們……我們甚至一起作曲,四隻手掌握著兩方鍵盤,我們之間的配合雖然短暫卻完美。

  如果不是你半途插進來,我和她能走到幸福的終點。

  你不是已經決定去維也納了嗎?為什麼還要再來找她?你可以在維也納開始你全新的人生,像你這樣的演奏者,在維也納一定有很多人會搶著為你伴奏,何必非得要她?為什麼非得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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