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天下烏鴉一般白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烏鴉會就給這些為富不仁的商人提供了發家致富的途徑——只要您將手上的貨物交給我們,並按照我們的價格單繳納一定的費用,不管您製造出是怎樣的爛貨、破貨、害人貨,我們都包收包賣,不賣退款。當然這其中我們所牟取的暴利請您不要眼紅,否則千萬別來!”

  萬萬沒想到的是,賈富甲委託烏鴉會賣出的那些個破貨全都被自己的弟弟、女兒買回了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賈富甲就是最好的垘本。

  這就叫天作孽尤可為,人作孽不可活——瞧烏清商那是什麼眼神?她好心拿主意來贖他,他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擺那種不信任的眼神給她,真是豈有此理!不用等人推他,她馬上就把他丟下山坡。

  “喂!你們還要不要聽我的主意,過期作廢哦!”

  賈大老爺揮揮手,想要招回自己在公眾面前的良好形象,至少先招回自己的銀子才好,“你到底有什麼妙計,說來聽聽!”他也是黔驢計窮,才會連綁架這種損招都能想得出來。

  “計策很簡單啊!”牙鶴書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怎麼這麼笨?連放屁不需要脫褲子這種簡單的事情都不懂?”

  看在她現在能救他一家老小性命的份上,賈大老爺決定不跟她計較,等辦完事再將她用土永遠地埋起來。

  “我所要說的這個計策就是;你可以將『白髮』號髮油變成『白麵』號美容霜賣,『青春永駐顏』變成室內樹木『綠意永駐顏』賣——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嘛!”

  烏清商仔細想了想,“白髮”號髮油會讓人的頭髮變白,若是用它來搽臉,一定會讓臉越來越白,定會廣受大姑娘、小嫂子的歡迎。“青春永駐顏”用在室內樹木上,對使這些樹木長青,美觀大方。的確是好主意,但這些玩意的質量真的不會有問題嗎?難說哦!

  “甭管怎麼樣,價值五方兩銀子的計策我已經給你們了,可以放人了吧?”

  賈大老爺也不是成心想綁人,反正像烏清商這樣沒原則的老好人也不適合他這種奸商使用,放就放吧!以後有需要再綁就是了。

  他剛打算給烏清商鬆綁,一摸腰,刀子不在了……

  “都別動,誰再動我就殺了他!”

  不是吧!烏清商的腦子又是一句“不是吧!”最近他沒什麼機會說“沒什麼,沒什麼,應該的,應該的”。

  他現在一個頭八個大,快成九頭蛇了,只可惜他更希望自己是九命怪貓。好不容易才從老頭子手裡揀回一條小命,怎麼正經姑娘又看上他這條不值錢的賤命了?他到底今年少拜了哪尊菩薩,竟然如此折騰他?

  別指望別人了,還是自救要緊。微微側過頭,烏清商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明早起床洗臉的時候找不著腦袋了。

  “我說正經小姐,清商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他不想卑躬屈膝,但再不放軟口氣,他怕以後連張嘴的機會都沒有了,“最起碼你讓我死個明白,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卻徹底將正經小姐的火氣給激發了出來,“你每個地方都對不起我,你通通對不起我,你喜歡牙先生這就是最對不起我的地方!”

  “冤枉啊!”烏清商大聲喊冤,“我不知道賈小姐您竟然對我情有獨鍾,我若是知道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不知道現在交代是不是遲了?”

  牙鶴書丟出一記白眼,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呆瓜到了緊急關頭不也黑毛倒立嘛!“我說正經小姐啊!你要是真的喜歡他,也不用拿刀子對著他,直接跟他跳下山坡就好,絕對沒有人能阻攔你們倆在一起。套一句最近流行的肉麻話:就是閻王爺也不能把你們分開!”哦!上天啊!她的雞皮疙瘩先一步滾下山去曖!

  他們越是這樣說,賈正經就越是顯得慌亂不已,她手中的刀尖不時地晃動著晃動著,終於爆發了——

  “你們知道什麼?我所愛的不是烏清商,像那種俗人怎麼可能入我的眼,我所愛的是……是……”她扭頭羞怯再迎頭表白,“是牙先生!”

  “不是吧?”烏清商不敢想像自己居然在無意間跟自己喜歡的女子成了情故,這世間有多少人能有這樣的巧遇,實在是太詭異了,“可她是女人噯!”

  賈正經露出飄飄欲仙的眼神,也不在乎自己的親爹是不是已經氣背了過去,“但她的風華比男人更有男人味。”

  男人味?嗅嗅!牙鶴書的身上一直就很乾淨,聞不出任何味道來。烏清商不服氣地再補充一句:“可她真的是女人噯!”

  “但她的氣度比男人更加男人。”賈正經的心已經飄到了半空中,估計不大可能穩妥地落回地面。

  瞧賈正經那副活在夢境中的表情,烏清商不禁瞥了瞥一旁的牙鶴書。她欺騙了一顆純情少女的芳心,難道她不覺得有愧嗎?

  愧?她似乎還挺享受被小姑娘當成夢中情人的感覺。他怎麼給忘了,她從來都很希望被姑娘們所包圍的感覺,這一刻自然是分外享受,她這分明是蝌蚪變青蛙,鳥蛋變烏鴉——她變態!

  “正經小姐,你可以試著向牙先生表白你的真情,說不定她的心中也有你呢!”

  瞧烏清商那眉眼扭轉,連他都學會如何損人,莫非這世道變了?牙鶴書正要數落他,發現賈正經小姐已離她越來越近,就快貼近她的鼻子了,“我說賈小姐,你不覺得我們靠得有點兒近嗎?”

  “近?我一直就想這麼近地靠近你。”賈正經連眼波都在流情,“你可知道我看見你和烏清商走得如此之近,我心裡面有多難過?我不惜一切地想要拆散你們,我甚至故意接近那個呆子,製造出我好像喜歡他的樣子,希望你能因為吃醋而離開他。”

  鬧了半天,那幾場桃花汛都是賈正經為了鶴書而不惜血本的演出,跟他的魅力根本無關?這太打擊他的情感了。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到底我做錯了什麼?一隻烏鴉從烏清商的頭頂飛過——他真的很失敗!

  “喂!這麼傷自尊的事,你們兩個能不能找個地方單獨談談?先把我鬆綁如何?我記得家裡還燒了水,我現在就回去沏茶,等你們倆談完了估計也渴了,再回來喝我沏的茶,豈不是剛剛好。”

  “你少廢話!” 賈正經心潮澎湃,激動難耐,“要不是你,我早就和牙先生在一起了,也不想想你是什麼人,沒有學問,為人粗俗,你憑什麼站在牙先生的身旁!”

  “其實,”牙鶴書覺得有些事還是坦白點兒好,讓一個瘋狂的小女子把她想得太好,絕不是一件好事,“其實,我也沒有你說得那麼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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