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上天知道我愛你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燕脂仔細琢磨了起來,他知道她要去韓國、日本看世界盃,說明他已經去公司找過她了,這條路又延伸到她家的位置,這樣看來,他拋下醫院的工作純粹是為了出來找她嘍!

  她歪著頭,笑笑地看著他,“你好好的醫院不待,出來找我做什麼?”這多少讓她有點心動,雖然她已經決定了要把他拋向腦後。

  “我……我哪有出來找你?”他一副打死不認賬的模樣,“我隨便出來逛了逛,怎麼知道會在這裡撞見你。”

  燕脂丟出一句:“死要面子!”拖著行李箱,她頭也不回地走過了斑馬線,依原來的路線朝家的方向走去。

  上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權衡之下,他跟上了燕脂的步伐,帶著一點討好的口氣他湊了過去,“咱們去『WISH』咖啡屋喝點東西吧!”

  “我要回家,我很累。”簡單一句話——我不想見到你。

  “去咖啡屋坐坐有助於調節你的神經功能。”他駱上天這一輩子還沒這麼跟人低三下四過呢!

  燕脂大步向前走,絲毫不停留,“我的神經很正常,你就不用為我擔心了!”

  上天的容忍達到了極限,一把拉過她的行李箱,他逼著她停了下來。對著她冷冷淡淡的面孔,他叫了起來:“柳燕脂!”

  街上人來人往,不時地有人朝他們側目,像在看一出經典劇目。燕脂環視四周許久,終於,她妥協了。把行李箱丟給他,她趾高氣揚地向『WISH”咖啡屋走去。上天反倒成了她的奴僕,拖著行李箱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後。

  烈日下,一前一後的兩個人朝著他們的希望走去。只是,各自的希望真的能輕易交織在一起嗎?

  鬼知道!

  配合夏日的冰咖啡已經端上來很久,然而柳燕脂和駱上天誰也沒有去碰它們的打算。兩個人眼對眼來,鼻對鼻,像是在玩一場大比拼的遊戲。穿梭其中的空氣比桌上冰咖啡的溫度還要低,凍得四周無人敢行走。

  僵持不下的情況一直持續,燕脂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盡,面對桌上的冰咖啡,她首先忍不住了。端起冰咖啡,她喝上一大口,先把心中的火氣降下來再說。

  有了她這一步的退讓,上天舒服多了,品著咖啡,他將早已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那天晚上我乍聽到那些事,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要是有什麼失常的舉動,還請你不要介意。”

  “介意?我有什麼資格介意?”她將他曾經說她的話盡數搬了出來,反正最壞的情況已經出現了,了不起這個朋友不要了,省得看著這個醜男礙眼。

  聽她口氣不善,上天惟有加倍小心謹慎,“請你來喝咖啡不是要跟你吵架,我只是想把事情說清楚。”

  燕脂不冷不熱地白了他一眼,“該說的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又不要你給我什麼答覆,我也不要你給我什麼交代。咱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燕脂,咱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這個惡女真是惡女,惡起來一個頂倆,他就快招架不住了。

  他不知道,此時的燕脂在盡最大的努力收回自己的心。八年的感情豈是一朝一夕說收回就能收回,她只能先將所有的牽掛斬斷。然而,僅僅只是這樣對她而言都是一種困難啊!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燕脂決定像他說的那樣好好談淡。“談吧!你想談什麼儘管談吧!”

  可以開口了,上天反而緊張了起來,“我……我想知道,你……你怎麼會喜歡……喜歡上我?”

  燕脂很坦白地告訴他:“沒什麼理由,一個賭約,一個輸掉的賭約讓我開始注意你。在這不知不覺的注意中,慢慢地就喜歡上了,有什麼奇怪嗎?”究竟是為了什麼,至今她也不知道。當她發現自己喜歡上口口聲聲叫的“醜男”時,她的感情早已陷得很深很深,拔也拔不出來了。

  “那……那你幹嗎還總找我吵?”這是他最想不透的地方。你想啊!一個女孩成天氣你惹你,有一天她突然告訴你,我很喜歡很喜歡你,這誰聽了也不會相信啊!

  喝上一口冰咖啡,燕脂讓自己的心跟著冷卻下來,她需要很冷靜地回答他的問題。

  “大概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吧!你的身邊圍繞著那麼多女生,想讓你給出特別的注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既然一開始你對我的感覺就不好,我倒不如就把這種感覺進行到底。咱們罵歸罵,吵歸吵,可我們之間的關係卻比那些跟你用笑臉相對的女生親近多了,真出了什麼事你也會跟我說,找我幫忙。因為你不需要維持你男子漢的形象,反正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本來就好不到哪去。”

  她說得難聽,可細想想他們之間可不就是這麼個理、這麼個情嘛!這個最大的問題算是解開了,可上天卻還有很多很多的問題在後面等著她呢!

  “我們在一起八年的時間,你大學畢業都好幾年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與其他問一個,她回答一個,倒不如她一次性給他解釋個清楚,“開頭那兒年對這份感情我自己也稀裡糊塗,那時候我怎麼跟你說?後來走進社會那兩年,你我都忙著在事業上打拼,那時候我不可以說。等我們都穩定了下來,我準備跟你說的時候,冒出了滄浪和落星的事,還記得落星要我當滄浪女朋友的時候你說的話嗎?”

  什麼叫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上天覺得還該再加上一句,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子。他圖一時好玩就說了那麼一句——“反正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交個男朋友什麼的。剛好滄浪又是你的老同學,知根知底,試著交往交往也沒什麼不好”——她不僅記到現在,還三番兩次地拿出來跟他算賬。

  他緊張又慌張的神色已經告訴了燕脂答案,不用他說出口,她繼續將話題接下去:“你親手把我推給了滄浪,你要我怎麼跟你說出我真正的心意?再後來……再後來落星的事是解決了,可她的事又套出了你的初戀。這明裡暗裡你都說了,你是那麼喜歡江蘭情,那種遺憾孵出來的情感將跟著你一輩子,我不把這件事搞定,我說什麼說?說你個大頭鬼啊!”她越說越氣,氣得牙都癢了,恨不得一杯咖啡當頭潑下去。

  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上天的確有些無地自容。倒不是為了這一路行來無法回報她的感情,而是他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實在是愚蠢到了極點,換做旁人恐怕早就看出了人家的心意。虧得蘭情還提醒了他白色風信子的花語,他有聽沒有懂,還是惹得惡女生氣,真是有點對不住人家啊!

  “別跟我道歉!”燕脂看出了他的舉動,先一步擋了下來,“你什麼也不用說,解釋、道歉、勸慰……我什麼也不想聽。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該知道的你也知道了。咖啡我也喝了,現在我想回去了。”

  “等等!”上天手一橫擋在了她的面前,“坐下來再聊聊,好不好?”

  別過臉,她搖了搖頭,“聊什麼?如果談話可以解決問題,這八年來我會盡可能地找機會來跟你談;如果談話可以解決問題,我根本不需要掙扎這麼久;如果談話可以解決問題,今天我們根本不會坐在這裡談,你根本不會問我這麼多的問題。”

  迎上他的視線,她的眼中有著淡淡的悲哀,“駱上天,我們之間需要的不是談話,而是感覺——那種彼此需要、無法分割的感覺——像滄浪與落星,像宇聲與蘭情之間的那種感覺。這種感覺不是談出來的,也不是我告訴你的,而是你的心告訴你自己的。你會來找我,是因為你的心裡有著太多的徘徊,既然你的心都沒安定下來,談——又能如何呢?”

  她想從他的身邊抽身,她想從這段感情裡抽身。無奈,他擋在她的面前遲遲不肯讓開,燕脂鼓起所有的勇氣推開了他的身體。

  “你已經決定從此以後都不再喜歡我了?”

  一種衝動湧上心頭,上天就這麼開口問了出來。他知道自己不該問這麼孩子氣的問題,可他就是忍不住。看著她毫不猶豫地離去,他只覺得生命中有一種很重要的東西就這樣離他而去。他想抓住她,最後卻反而抓傷了他自己。

  背對著他,她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他的表情。他的聲音太傷感,她會誤以為其實他也是喜歡她的。可她不能這樣幻想,因為幻想總是會破滅,她再也經受不住任何美夢的消失。

  “別問我這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別問我!”她終於找到了離開這段感情的出口,可那也是一個悲傷的入口,止不住的悲傷等待著她慢慢地陷進去。

  望著她的離去,上天跌坐在椅子裡,眼前的冰咖啡依然透著點點的冰氣,他的心也浸泡在了那裡面,拔不出來了。

  離開駱上天,柳燕脂並沒有立刻回家。準確地說,她將行李箱先送回了家,自己卻沒有陪著行李箱待在家裡。

  她去了超市,買了一大堆吃的用的開始往家搬。搬了三趟才將所有的東西從樓下搬進了家門,移入了廚房。打開冰箱和各個櫥櫃,她開始分類儲存,忙活了大半天終於存放完畢。這些東西足夠她足不出戶吃上用上二十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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