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上天知道我愛你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太多太多的訊息擠進了他的腦子裡,反而讓他失去了思考的餘地。他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心裡一片迷惘,猛地站起身,他急速地向門外走去。

  “很晚了,搞不好九天和重天還在家等我,你明天也有工作,我先走了。”

  門迅速地打開又迅速地關上,那關上的不僅是門,還有燕脂所有的希望。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她告訴自己:柳燕脂,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雖然不是你想要的結局,但總算是知道了最後的結果。不用再彷徨不安,不用再猜測等待,不用再一次又一次地在希望和失望中徘徊,你的心收回來了,從此後你可以學會多愛自己一點。

  只是,無端的惆悵和悲傷像一張大網將她緊緊包圍,可以看見外面的美好,卻怎麼也觸摸不到,再也觸摸不到……

  “休假?你現在就要休長假?”

  郗偉廣澤看著柳燕脂遞上來的休假報告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現在公司這麼忙,我和杜副總又都在籌備結婚的事,你作為我們的朋友和總裁助理,休什麼假?這不是存心攪局嘛!”

  燕脂早已將一切安排好,“我已經將我的工作拜託給了幾位部長,你們兩位的總裁秘書和副總秘書我也安排了一下,她們會幫你們解決剩餘的麻煩。我到公司四年還沒休過長假,累積起來總共有四個月零十九天,我也不放多,你給我一個月的假期就可以了。”

  廣澤的牙齒再一次打起架來,“這還叫不算多?好!我同意給你假期,可你也得告訴我,你好好的要一個月假期做什麼?”

  這點燕脂倒是沒想到,她只想離開一段時間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如果這樣告訴郗總,他一定會問這問那,煩都煩死了,索性找一個好點的理由,一遍成功。

  她無意中瞥見了旁邊的一張報紙,那上面大篇幅地報道2002年韓日世界盃的賽況。哈!她想到了。

  “我要去韓國、日本看世界盃。”她說得義正詞嚴,容不得旁人不相信。

  可郡偉廣澤畢竟是這麼大一個公司的總裁啊!他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相信她的謊言?“你要親臨現場去看世界盃?你什麼時候喜歡上足球的,我怎麼不知道?我以為你喜歡的是貝克漢姆呢!”

  “那你就當我是去日本看貝克漢姆吧!”燕脂一臉的無所謂。只要他不再追問,大方地把假期給她,說她暗戀貝克漢姆的老婆維多利亞都行!

  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廣澤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去吧!去吧,世界盃一結束就趕緊回來,別錯過了宇聲的婚禮。還有,回來的時候希望你的壞心情已經被世界盃之火烤幹了,我可不希望自己的下屬整天陰沉沉的。”他話中有話,若有所指。

  “放心吧!我的心情絕對不會比一個被俗妞兒整得找不到北的人差。”燕脂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取笑他一番。在大總裁發飆前,她這個小助理風一樣旋了出去。

  掂量著手中的假期,她的臉上揚起這幾天難得的笑容,本來她是不知道該去哪兒的,不過現在想到了,日本、韓國——哪兒都行!

  向公司同事短暫的告別後,燕脂關於世界盃的假期正式拉開了帷幕。

  她以放假作為這場暗戀的尾聲,有人卻選擇傾訴作為這段感情的開始。駱上天趁醫院午休的時間拉著海滄浪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通,終於將一腦袋漿糊給倒了出來。煩心的事說出來他是輕鬆了,滄浪卻陷入了一片迷茫的海洋中。

  “燕脂一直喜歡的人是……是你啊?”

  這是一道閃電,將滄浪的腦袋劈成了兩半,拼都拼不回去。“我還以為你會和那個初戀的女孩有個什麼精彩劇情,鬧了半天,竟然是吵鬧了八年的燕脂!你沒弄錯吧?”

  上天苦笑了兩聲,“要是弄錯都好了,可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將這些年發生的事一點一點湊到一起,我發現我真是笨得可以!我早該猜到她對我……啊!那個什麼的。如果我早一點把話說清楚,事情也不會弄到這一步。滄浪,你快幫我想想辦法,現在我到底該怎麼解決啊?我想了一個晚上我也沒想到什麼可行性方案,所以我才把這件事告訴你的。你快點想……”

  “等等!你先等等!”滄浪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你先把話說清楚——你想跟她說什麼?什麼叫事情不會弄到這一步?事情弄到哪一步了?她不就是將八年的暗戀挑明瞭嘛!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八年嘛!人家又沒要你賠她八年的感情,八年的青春。”

  他這麼一問一說,上天反而呆了。是啊!他跟她說什麼?說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趕快去找別人吧?!不!他說不出口,他根本不願意這樣對她說。

  想想看,八年啊!有多少人能默默地守著一份感情八年?想必她也有過很多的掙扎,很多想要放棄的念頭。將這段埋藏了多年的暗戀說出口,對她而言本身就是一種解決的方式。她根本不是在等他有所回應,而是用一把利劍將這份暗戀徹底地斬斷。

  斬斷?這個詞讓上天慌了手腳,他有一種預感,燕脂很可能要永遠地從他的生命中退出。這種感覺強烈得讓他感到窒息,他脫下醫生的白衣,開始找尋自己的車鑰匙。“滄浪,我有事現在必須離開,有什麼事你幫我頂一會兒,拜託了!”

  他的思想真是一秒鐘一個變化,剛剛還在這兒討論燕脂的事,下一秒鐘就行動了起來,弄得滄浪措手不及,“上天!上天,你去哪兒?你到底有什麼事啊?”

  “我去找燕脂!”病歷!病歷!上午的那些急診病歷還有幾個要等到報告出來才能作進一步的處理。他將手上的病歷交給滄浪,“這些你先拿著,幫我處理好,秦主任來接班的時候幫我給他。”丟下醫院的一切,上天拿著車鑰匙沖了出去。

  滄浪趕忙接過他所留下的病歷,看著他忙碌的背影,他還以為他是去教堂搶新娘呢!

  去教堂搶新娘?莫非,醜男對惡女——有戲唱了!

  這下子駱上天真的是走到絕境嘍!

  他緊趕慢趕,趕到柳燕脂的公司,人家說她已經辦理了長假去看世界盃了。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她家,管理員說她早上拎著行李箱直奔機場,這會子說不定已經到韓國或日本了。

  她倒輕鬆,拍拍屁股去看世界盃,留下他傻不啦嘰地在這裡四下裡尋人。拖著沉重的步伐,上天滿大街無聊地走著。他也不找人了,反正他再找也沒辦法找到韓國或日本去。世界那麼大,她要是誠心想躲他,喜馬拉雅山的山頂她也能挖個窟窿藏進去。反正,她不就是去看世界盃嘛!很快也就回來了,又不是生離死別,永不相見。

  上天如此寬慰著自己,只是心裡有一種說不清的失落一點一滴地醞釀而成,緩緩地堵住了他的心。那種感覺說不出,道不明,卻也抹不去,燃不盡。就堵在那兒堵著,等著有人將它挖開,然而能夠挖開它的那個人卻跑去挖掘貝克漢姆了。於是,那種感覺裡又多了一味叫“氣憤難當”,燒得他鼻孔都快冒煙了。

  人行橫道的紅燈已然亮起,他一邊等著“綠燈行”,一邊努力平息自己不尋常的感覺。雙手插在口袋裡,他無意識地望著前方——是……是那個惡女?她這時候不是應該去日本、韓國了嘛!

  柳燕脂恨不得把水泥路面踩下去,人倒黴處處倒黴!她興沖沖地跑到飛機場,人家服務小姐用非常禮貌的微笑告訴她:對不起!去日本和韓國的飛機票早已售光,下次請早點訂票。

  廢話!她怎麼知道自己突然想去日本、韓國散心?她要是知道,她就能避免攤上這些不高興的事了。

  拖著行李箱,她等著紅燈換綠燈,無聊之餘,她望了一眼人行橫道的對面——是……是那個醜男?他這時候不是應該在急診科嗎?

  綠燈亮起,兩方人馬在中間匯合。既然已經將一切挑明,也決定要結束這場暗戀,再面對他,燕脂毫無尷尬,她比原先還挑釁地睇了他一眼,“巧啊!”

  她的坦然反而讓上天極不自在,拿出慣有的那副痞痞的笑容,他讓自己的視線全部集中在斑馬線上。“你……你不是親臨現場去看世界盃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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