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懶婆娘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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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姑娘和斜日有什麼關係?這深更半夜天空爬起一輪斜日嗎? 「我的名字——斜日。」他老是「姑娘」、「姑娘」地叫著,聽得她好不心煩。 他隨即報上自己的姓名,「在下——駱品。」 駱品?她將他的名字拿到嘴中慢慢咀嚼,有幾分耳熟,一時之間卻記不起來。甭管他叫什麼了,現在重要的是,「你到底想幹嗎?」 「姑娘……哦!斜日姑娘,你跟我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處一室實在容易惹人非議。你家居何方?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她懶得搭理他,隨便丟出一句,「不知道。」看他如何是好。 她半夜陷身於江水之中,又身著白衫,現在更是連家居何方都不知道。駱品將這幾者聯繫起來,得出一個結論。 「莫非,你失憶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 「我忘了自己姓什麼。」她答非所問。 「這麼說你真的是白衣人?」駱品大驚失色,「那你日後有何打算?」 先睡飽再說吧!斜日冷得用被子包裹住全身,蜷縮成一團,她累得眼睛自動自發地闔上了,「反正我沒地方可去,就先窩你這兒了。」 她這不是耍賴皮嗎!見著第一個人就賴上人家,她是雛鳥,他是母雞啊?這叫什麼事?還賴在他的床上,她到底是不是大姑娘? 駱品頭都大了,撐著腦袋,他去拽她身上的被子,「你起來!起來啊!這是我的家,這是我的床,我們……我們現在這樣……這……這算什麼事啊!」 斜日懶得跟他爭辯,鬆開手讓他拽去她身上的被子,她僅著單衣的身軀呈現在他面前。 「啊——」駱品像個被嚇壞的大姑娘尖叫起來,「你你你你你……你穿著我的單衣……你你你你你……你躺在我的床上?」 「我身上就穿了那一件濕衣裳,不脫了怎麼睡覺?而且我蓋了被子,是你硬要把被子從我身上扒了,看我僅著單衣的模樣。我還沒說你意圖不良,你尖叫個什麼勁?」革嫫的男人都變種了嗎?比女人還小氣! 她慵懶的眼神微眯著瞅他,毫不在意自己僅著單衣躺在他面前,一副「敬請享用」的模樣。 反倒是駱品怎麼把被子拽起來的,再怎麼小心翼翼地給她放回去。收拾好自己的唐突,他打算跟她擺事實,講道理,將革嫫王朝的禮儀發揚光大。 「你雖說是流浪到我國來的白衣人,可我們革嫫王朝等級制度森嚴,男女之間講究禮數。你這樣不明不白地躺在我床上,要是給附近的漁民看見,那你這輩子可就毀了。我絕對不是危言聳聽,你初來乍到,你不曉得其中的深淺,這絕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我跟你講啊……」 「呼!呼呼呼呼——」 她的呼聲像一記響雷打入他的耳中,敲得他心都痛了。 坐在床邊,傻愣愣地看了她許久,她頸項邊雪白的肌膚映著白衣單衫,嬌弱得叫人挪不開目光。 是!就是這個詞——嬌弱! 他眼中這個無比嬌弱的女子在遇見他之前,從未有人用這兩個字形容過她。 守望著他眼中那片嬌弱溫婉的斜陽,便是一夜,便是一生。 「我娶你。」 斜日甫睜開眼,就聽到一個大男人正對著她說出這句話。她極沒形象地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依舊沉浸在夢中。 再不,就是毒藥或江水的副作用? 事實證明這絕不是夢或什麼幻覺作用,她做夢千千萬,絕不會夢到有男人對她說出這句話。 那就是現實嘍? 大眼瞪小眼,她躺在床上瞪著坐在床前矮凳上的他的那對黑眼圈。 昨夜太累,借著燭火未能細看他的容貌。一覺醒來,仔細端詳,這才發覺他長得其實蠻好看的。屬於那種越看越有味道的長相,只是緊抿的唇角和細長的眼顯得太嚴肅了些。 做人何必太認真呢?中原有句話——偷得浮生半日閑——不好嗎? 連連打了幾個哈欠,當斜日確定自己只是因為尚未睡醒而聽岔了的時候,駱品複又補上一句。 「我娶你!」 「我可以裝作沒聽見嗎?」她說,還是帶著那副玩世不恭的懶散樣。 以為她沒聽明白,駱品仍很認真地一再重複,「我娶……」 「打住!打住!」斜日用手捂住他的嘴,不想再聽到那一連串的字眼從他嘴裡冒出來,「江水沒把我腦子淹壞,我聽得懂人話。我知道你要娶我,可你有沒有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你呢?」這個人好固執啊! 駱品扯著眉,露出很難懂的樣子,「我們單獨在一個房子裡待了一夜,你睡了我的床,又穿了我的單衣,你除了嫁我,還能嫁給誰?」 他幹嗎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犧牲自我、甘願負責的模樣?她又沒硬拉著他對她負責,「無所謂啦!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就算有些什麼閒言碎語也沒關係。」更何況,從小到大,說她的閒話多了,她要是句句在意,早就自我了斷八十回,還輪得到他來娶。 「你不介意?」果然是流浪到革嫫境內的白衣族,跟革嫫的觀念大為不同,倒也給他省去了許多麻煩。他不放心地再補上一句,「你……真的不介意?」 有什麼好介意的?肚子餓,她會介意;沒睡飽,她也會介意,就是不會介意別人怎麼評價她,她向來我行我素,只做她自己,「只要你不介意讓我賴在你家就好了。」 他心中剛剛豎立起的輕鬆感轟然倒塌,鎖緊眉頭,他困難地牽起嘴角,「你要賴在我家?」 「我以為昨晚你就知道了。」雛鳥把第一眼見到的東西當成娘親,就算是母雞也沒關係;她賴定第一個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就算腦子耿點也無所謂——很單純的想法。 「那你還說不介意別人怎麼在背後議論你?」果然是異族!異族啊!跟他們的想法完全不同。駱品頭都大了,還是找不到說服她離開這裡的辦法,「這樣吧!我給你些錢,你可以前往最近的集鎮,在革嫫安家落戶。你也可以拿著這些錢去尋找你的家人,回你的國家,好嗎?」 等等!先讓她進水的腦子靜下來好好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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