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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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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品話未落音,駱鳶飛已推開他這個六小叔,直接沖到他媳婦面前,將女主恩賜給他的人攬在了懷裡。 「絲竹,你總算是回來了!」 管絲竹掙脫開他的懷抱,順便奉上一句:「請您尊重些。」 「絲竹……」駱鳶飛詫異她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態度,心裡揣測著大概還在跟他鬧彆扭呢!他以軟話討好,「絲竹,你就別再生氣了,柳嘉子已經被打發回去了,我真的沒有娶她。現在你又回來了,我們又可以像從前那樣在一起。」 他還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裡嗎? 從她決定入宮那一刻起,她的夢就醒了。臥房裡那只大櫃子鎖了她三年來雕刻成的所有竹器,也鎖了她對他的所有希冀。 一生嫁錯一次郎已是不幸,若再嫁錯第二次,還是錯嫁給同一個人,便是她自己委屈自己了。 開過花的竹子便已死了,誰又聽說過死掉的竹子還能長出新的竹葉? 「我們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就像那件已經破損的皮裳恢復不了從前的模樣,管絲竹殘忍地宣告他們兩個人的命運,「女主已經將我恩賜給駱品先生,從此以後我是他的人了。」 「什麼?」 駱鳶飛半張著嘴,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轉折。 堂弟變兒子,老婆變嬸娘——這種事怎麼會接二連三地發生在駱鳶飛一個人身上?到底該說上天弄人還是哀歎自己倒黴? 該哀歎倒黴的人可遠不止他一個,眼看著原本清淨的青廬擠滿了人,駱品不由得唉聲歎氣起來:「怎麼就出了這麼個旨意?怎麼就……」 「先生這幾年一直孤身一人,日後由我照顧您,不好嗎?」管絲竹說話溫軟如玉,行事和煦如風。又是端茶又是遞水,把個駱品伺候得周周到到,連他的腿都被她服侍得顫抖了起來。 「好是好,可就是……」駱品斜瞄了一眼他那三侄子,怎麼看都覺得三侄子眼裡冒火,他感同身受,這分明是火燒眉毛呢!「依我看,侄媳婦,你還是跟三侄子回去吧!」 他想做好人,哪兒這麼容易? 管絲竹立于駱品身旁,連正眼都不給駱鳶飛,「先生又在說笑了,女主的旨意那是可以容我們隨意更改的嗎?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今生我跟定先生了。」 她話未落音,駱鳶飛「騰」的一聲站了起來,這任哪個男人也忍受不了自己媳婦對另一個男人說:今生我跟定你了——還是當著他這個丈夫的面。 他這一站把駱品嚇得夠戧,管絲竹卻依舊膩在駱品的身旁——氣吧!氣吧!氣走了更好,省得你窩在這裡給我添亂。 要他走?沒這麼容易! 駱鳶飛像團水粉粘在畫紙上,死賴著不肯走,他索性把話擺明瞭:「從現在開始,絲竹,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要是想一輩子跟著六小叔,我就一輩子賴在這間青廬裡。」 「別別別,你還是跟他回去吧!」駱品幾乎是哭著哀求道,「你跟他賭氣不要緊,要是讓人看到你住在我這青廬裡,那……那多不好啊!我可是有妻室的人,亂不得!亂不得!」 尤其不能讓修竹那小子知道,否則他一封書信寄到珠珠跟前,他就死定了。這對活寶,生下來就是為了跟他這個爹作對的。虧他一把屎一把尿,又當爹又當娘,把他們拉扯到這麼大。 兩廂僵持不下,最後駱品一跺腳,一拍桌子下了死命令:「侄媳婦,既然你是女主恩賜給我的人,是不是應該聽我的話?」 「這個……自然。」管絲竹揣測:先生想幹什麼? 難得見到六小叔義薄雲天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大丈夫的味道,且聽他怎麼說。 「現在我命令你,跟我三侄子回去,你就把他當我一般伺候。」 此話一出,駱鳶飛頓時大贊:「六小叔英明!」 「可是……」 管絲竹還想給自己找藉口,駱品當機立斷,斷了她所有念頭,「就這麼定了!」比霸道,偶爾他也能來一點,誰讓他身邊全是一個個把霸道當財富揮霍的人呢! 把管絲竹帶來的包袱一件件全塞回到駱鳶飛懷裡,他能做的就這麼多了。見這臭小子還杵在那裡,駱品急得直想拿腳踹他,「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髒了我家的地,我還得用水沖呢!」 有了六小叔的支持,駱鳶飛放開手腳,一隻手拎著包袱,另一隻手架起管絲竹就往外面跑。 聽管絲竹的尖叫聲一聲比一聲遠,駱品這才長籲短歎起來。猛地轉身,正對上屏風後面那顆小頭顱——往哪裡跑? 駱品仗著自己身長腿長,一貓腰就將修竹那臭小子逮到懷裡,「承認吧!是你和珠珠搞的鬼,對不對?」 此時此刻,修竹不得不由衷地感歎,他這輩子算是沒投胎到好人家,在自己家裡被一對跟小孩似的愛玩遊戲的爹娘欺負。過繼到別人家裡,小小年紀就要對著算盤珠子,走商行跑賬房,給一大家子人挑重擔——他招誰惹誰了? 「爹,我們也是想幫你。」修竹為自己和妹妹申辯。 駱品判決——申訴無效,「幫我?就給我把你們堂嫂弄家裡來了?」侄媳婦成了他的人?這不是亂倫嘛! 「這主要是親娘她……她的問題。」還不都怪爹沒本事,連個女人都哄不了,才鬧出這麼一筆糊塗賬來。 駱品咀嚼這事情背後的滋味,痛定思痛,好吧!他先邁出第一步。 「取筆墨紙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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