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她一定很愛你 | 上頁 下頁
十二


  杜鵑也不強求,停下車她索性陪他走生一段,“你還在為昨天的事生火烈鳥的氣嗎?”

  每個有尊嚴的男人被一個女人用錢去貶低都會給予同樣的反應,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所以不見武焰鶴,他名正言順。

  “你放心,這只是暫時的。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火烈鳥』也需要檢討自己的行為,我會處理好矛盾和工作,你不用擔心。”

  他以為,杜鵑之所以會說這些只是單純地怕他的行為損害了公司利益,他哪裡知道,她巴不得他永遠和火烈鳥處於冷戰之中。

  “她的行為的確很過分,你不用太考慮公司利益。”

  聽杜鵑如是說。他反倒想為焰鶴辯駁。潛意識裡,他知道她不是故意要傷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單純如她學不會這些複雜的東西。或許,她只是自以為是地認為他會接受;又或許,在她眼中,他只是個惟利是圖的小人。

  每每想到他留給焰鶴的印象,他就無法平靜。不肯見她,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這份沒來由的騷動。

  不該騷動的,他習慣了心如止水,不該有任何形j式的騷動,惟有斷絕騷動的源頭,他才能重新恢復平靜。

  有一種衝動激著杭佚哲橫下心來捉住了杜鵑的手,“杜鵑,這些年來……你……你為什麼沒有談戀愛?”

  她虼了一驚,下意識地想抽回自己的手,“我……”這是一次機會,七年的謎團可以趁著這個機會破繭而出皆深吸一口氣後,她反握住了他的手,這一次輪到杭佚哲反而想掙脫。

  “這些年我們之間的默契早已無法用語言描述,我以為你早該知道……”知道我的心意,知道我愛……

  “放開!手放開!”

  杜鵑的心意尚未表白清楚,尖銳的聲音爆破在杜鵑和杭佚哲之間,“你們怎麼可以在我面前手牽手?我都沒有牽過杭佚哲的手,你怎麼可以牽他的手,放開!快點放開!”

  焰鶴?她怎麼會在這裡?杭佚哲被這突發的狀況驚呆了,左轉右躲居然還是撞上她了,“武小姐,如果有什麼工作上的事需要討論,咱們明天去畫廊商量,要是沒什麼其它的事,你先回去吧!”

  焰鶴瞪大眼睛瞅著他,滿眼極端的認真,“你是我的男朋友,將來你會成為我的老公,你怎麼可以站在這裡牽起別的女人的手?”

  “武焰鶴,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事情一日,牽涉到她就變了味道?杭佚哲試圖跟她說理,即使明知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勞、他也要試上一試,“聽著!你只是我的工作對象,我們之間是代理商與畫家的關係,不會牽扯到更進一步的關係,你明白嗎?”

  明白?她不明白,她不明白為什麼工作上的關係不能演變成情侶,她更不明白為什麼她那麼愛他,他卻不愛她。

  “焰鶴愛杭佚哲,杭佚哲也該愛焰鶴。”她訥訥自語,彷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之中。

  她叫自己“焰鶴”,杭佚哲依稀覺察到了什麼。她每次稱呼自己“焰鶴”的時候,總是有點怪怪的。他說不上哪裡不對,總有種隱藏的危機,讓人全身發毛。

  甩掉滿頭的疑惑,杭佚哲的男人脾氣被挑了起來,“武小姐,我知道你出身不凡,你是我的衣食父母。但請你聽清楚了,這世上沒有誰非愛誰不可。我愛誰,想要娶誰為妻,更用不著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不要來煩我。”

  杜鵑偏過頭,傻傻地看著面前陌生的男人。她認識的杭佚哲從來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即使再怎麼生氣也揚著淡淡的冷漠,更不會完全不顧情面地拒人於千里之外。這是他的聰明,也是一種狡猾。

  即使相處七年,他們之間的距離也未能超越這一層。今睜,他卻勸武焰鶴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面,這意味著什麼?

  杭佚哲和焰鶴都不明白這到底意味著什麼,焰鶴呆呆地站在原地,消化著他說的每句話,吞吐著如何才能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想啊想,她就是想不明白。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愛她,是她不夠好嗎?“那……那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愛上焰鶴?”

  被逼到了絕境,杭佚哲索性說個清楚:“這世上有些接近中年的男人會愛上比自己小十幾歲,甚至幾十歲的女人,因為他們對自己漸漸失去的青春感到無力。可是很抱歉,我不是這種男人,我不可能娶個二十歲,簡直還要我照顧的女兒。我需要的是成熟的女人,一個懂得生活勝過愛情的女人。我需要的不是短暫的激情,而是日漸深厚的感情。我所需要的一切,你給不了我;你所需要的激情,我更給不了你。”

  她太過炙熱,像一隻永遠活在烈火中的火烈鳥。她需要的是不斷地燃燒,不滅的激情。他,三十六的男人,給不了她想要的一切。他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決不肯成為她瞭解青春,懂得愛情的犧牲品,以他的世故,他做不到。

  “你走吧!以後工作上有什麼事,我會讓小絨聯繫你,如果沒什麼事就不要再來找我了。”他經不起她的打擾,無論是理智,還是情感上都接受不了。

  向杜鵑作了簡單的道別,杭佚哲獨自向家的方向走去。他覺得好累,當年送走深愛的妻子都沒費這麼大的力氣。杜鵑沒心情再跟他們糾纏下去,她需要找個地方理好心頭的思緒,有些東西明明放在眼前,她卻刻意去忽略。或許,是她該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偌大的空間只剩下焰鶴獨自一人,她想喚回杭佚哲,她有好多話要跟他說,但她卻不知道究竟該先說哪一句。她好笨,她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更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

  如果她就這樣一直一直站下去,會不會變得聰明一些,會不會聰明地放棄他,再也不想他。會不會?

  杭寧趴在窗臺上像一隻偷懶的鼴鼠,尋找著休憩的目標。找到了!武焰鶴那個倔強的傢伙還和一個小時前樹立的姿態完全相同,站在原地動都不動,她是化石嗎?

  “老爸,你真的不出去看看她嗎?”

  杭佚哲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冷酷地拒絕了兒子的提議:“她是成年人了,對自己的行為能力完全具有判斷力,用不著我多事,你也少管。”

  “可是,雨越下越大,她已經全身濕透,冷得直哆嗦呢!”老爸不至於殘忍至此吧?

  “那只是她的苦肉計罷了,別理她。”杭佚哲這樣告訴兒子,也這樣告訴自己。他不能心軟,都已經決定將關係劃分清楚,他決不能再給她任何希望。只要再過一會兒,她冷得受不了,自然就會回家。

  杭寧似乎要跟老爸對著幹,明知道他不想聽到任何有關武焰鶴的信息,他還偏要說:“哇!她蹲了下來,不會是快暈倒了吧?真的!真的!她大半個身子已經癱在了地上,說不定神志都不太清楚了。老爸,你真的不去看她?”

  沒等杭佚哲響應,杭寧突然用奸詐的聲音笑開了,“老爸,我真的是越來越佩服你了,你真的太英明了。你現在不去看武焰鶴,萬一待會兒她有什麼不測,也怪不到咱們頭上來。”

  說了這麼長時間,老爸怎麼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在是太奇怪了。好吧!他惟有再接再勵,只當是幫武焰鶴幫到底,送佛送上西。

  “如果老爸你現在出去,要是她就這麼死了,咱們還要費心配合警察調查,接受家屬的詢問;甚至惹上一通官司。最起碼也要參加她的葬禮,現在這樣多好,即便她就這樣死了,也與我們完全無關,可以推得一乾二淨……”

  “麻煩!”杭佚哲倏地站起身,拿起牆角不知誰早已準備好的雨傘沖了下去。

  杭佚哲在心中不斷地對自己催眠——我不是關心她,她作為我代理的畫家,她的身體健康直接關係到我的經濟利益,我不能任她這樣自我毀滅,否則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說那麼多廢話,還不是捨不得人家生病嘛!矯情!”杭寧來個後倒射門動作,直接將自己的身體拋進沙發中,他倒要看看老爸在武焰鶴面前如何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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