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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大清早,竺家的花園裡就吵鬧不休,傭人們正努力攔著一個試圖闖進來的女子。

  “小姐,請你不要在這裡大吼大叫,否則我們叫警察了。”

  “你叫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家小姐搶別人的男朋友,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們家小姐多不要臉……”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狄北溪,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兒?”竺怡君聞聲前來。

  狄北溪推開擋在身前的傭人,手直指竺怡君,“竺怡君,你搶了人家的男朋友,還有臉出來?”

  “我搶了誰的男朋友?你的?”怡君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男朋友是誰啊?誰這樣不長眼,敢喜歡你這個目無尊長、不知天高地厚、粗俗不堪的潑婦?”

  “你!”狄北溪氣得臉都綠了,“我今天不跟你廢話,你最好趕緊離開狄南浦,他是巧玲的男朋友,以後會是她的丈夫,你別妄想進入我們狄家門,我不會承認你的。”

  怡君好笑地瞅著她,“請問,狄南浦是你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替他決定他未來的伴侶人選?”

  “他是……”狄北溪的話梗住了。

  怡君得意地笑了起來,“你連『哥哥』兩個字都叫不出來,還有什麼資格替他作決定?

  感情是不由人的理智去決定的。我想那個呆瓜也沒想到會喜歡我,可他就是喜歡了,也沒辦法啊!你要替李巧玲打抱不平,也要帶著她一起來,這樣比較有說服力嘛!”

  她走到狄北溪的面前,“我一直就覺得你很奇怪!呆瓜這麼好的哥哥,你不喜歡也就算了,還處處鄙視他、傷害他,現在連他交女朋友都要插手。

  我也有一個哥哥,如果他能有呆瓜關心你的一半關心我,我就開心得不得了了,哪還會埋怨他。他在美國三天兩頭換女朋友,我從來就不管,哪像你,這麼多事!”

  狄北溪的怒火已經燃到了最高點,她一個巴掌甩向怡君的臉頰。

  幸虧怡君從翰陽那兒學了點防守,一手擒住狄北溪的手腕,一手推向她的肩膀,連著她的衣袖一起拉了上去。

  狄北溪的手臂上一條長長的疤痕,立刻吸引了怡君的目光。

  “哇!你的手臂上怎麼有這麼長一條疤啊?難看死了!你夏天一定不敢穿短袖吧!”

  這是狄北溪的痛,沒想到一下子就被怡君揭開,她怒不可抑地反手給她一拳,卻又被怡君靈巧地躲開了。

  “怎麼?被我踩到痛處了?你傷你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會不會痛?”

  “用不著你管!”

  “我非管不可!”

  狄北溪又使出一記猛拳,怡君吐吐舌,躲開她淩厲的攻勢,狄北溪一腳踩空,摔在地上。

  “北溪,你沒事吧?”

  原本來接怡君去醫院看草草的狄南浦,一進門就看到妹妹跌在地上的畫面。

  南浦眼尖地瞧見她手臂上那道醜陋的疤痕,那道疤痕就像一把尖刀再次劃過他的心,痛得他無以復加。

  他伸手想要扶她,沒想到狄北溪一個甩手,推開了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一旁的怡君看不下去了,“你的事不用他管,那你還來管他跟誰交朋友?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丫頭,”南浦沉下臉教訓起怡君來,“不要惹事了。”

  “我惹事?”她也不高興了,“你搞清楚,我這是為你出頭耶!”

  “不需要!什麼事只要你一插手,准會弄得一塌糊塗。”

  南浦的口不擇言嚴重地傷了怡君的心,她的眉糾結在一處,一張笑臉也失了神采。

  “狄南浦,我讓你厭煩了,是不是?”

  瞥見她受傷的表情,他頓時後悔自己的失言。可北溪在這兒,他又不好解釋什麼——在他心裡,一切以北溪為重。

  “北溪,我們走吧!”

  “等等。”

  狄北溪帶著傲慢的笑容走到怡君的面前,只聽見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瞬間,怡君的臉上就多了五道紅紅的指印。

  “小姐!”金伯心疼地跑了過來,“小姐,疼不疼?要不要叫醫生?”

  南浦愣住了,他想趕到她的身邊安慰她——那一巴掌不僅打痛了她,也同樣打痛了他啊!

  他一抬眼,發現怡君正凝視著他,那眼神蘊涵了抱怨、責備。一時間,他的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也跨不出去。

  狄北溪揚著勝利的笑容回望著南浦,“現在可以走了!”

  “你不能走!”怡君的目光略過狄北溪,緊盯著狄南浦,“她必須道歉。”

  “我不會道歉,這一巴掌是我替巧玲賞你的。”

  狄北溪的笑容中得意多過愉悅,她挑釁地掃了狄南浦一眼,“你認為我應該道歉嗎?”

  兩個女孩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狄南浦的臉上,他有著萬般的無奈和糾結。

  這一刻,時間猶如停止了般,四周靜得出奇,只等著他說出決定一切的話語。

  終於,他還是開了口。他吐出的那幾個字猶如千斤般沉重,“北溪,我們走吧!”

  之後發生什麼,怡君完全不記得了。她只知道那一刻,南浦走出了竺家、走出了她的世界。

  他同時帶走了她的自尊、她的心和她的幸福。

  是誰說過:幸福太短暫,還長著翅膀會飛……

  “病房有這麼多,她究竟住在哪裡呢?”竺怡君探頭探腦地向每個病房裡張望著。

  “你做什麼?”

  “找人!”她繼續自己的尋人行動,頭也不抬地回答那人的問題。

  “找誰?”

  “聶草草!喂,你是誰啊?問那麼多幹嘛?”

  她猛一抬頭,迎上衛千暮冷淡的目光,嚇得她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千……千暮?對……對不起!我……我馬上離開。”她匆忙地轉身,想要趕快逃離。

  才向前跨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轉過身遞出一束花,“這個……送草草的……”

  千暮瞥了她一眼,也沒伸手接過來,逕自向走廊的那頭走去。

  怡君沮喪地垂下了頭,小聲嘀咕著:“我真的罪無可赦嗎?”

  走在前方的千暮此時回過頭來。“還愕在那兒幹嘛?跟我來。”

  “嗯?”她的大腦停頓了下,總算反應過來。“哦!”

  一路小跑跟上千暮的步伐,她還不忘聒噪著:“這束花漂亮嗎?你說草草她會不會喜歡?我覺得她應該會喜歡,她跟我一樣大嘛!我想我喜歡的,她一定喜歡,你說是不是,千暮?”

  他大步走著前方,心裡直犯嘀咕:狄南浦啊狄南浦,你一世英名就要毀在這個女人身上了——還真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走到一個玻璃窗外,千暮停住了腳步。

  “她就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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