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爛菜也無憂 | 上頁 下頁


  好心人,你在哪裡?

  好心人來了!

  “真不好意思,這刀有靈性,專門追蹤活物。好長時間沒遇到冒氣的牲口了,它有點兒不受控制。”

  這是什麼刀?閻王爺的追魂刀嗎?感覺到頭頂、耳畔的三把刀被除去,那賦秋總算是松了口氣,連呼吸的幅度也膽大起來。聽聲音好像是位姑娘家,這年頭姑娘家流行使刀法了嗎?

  “這位姑娘,你……”

  抬頭看向好心人,這一看,他吃了一驚。哇塞!若不是聽聲音,他真的很難想像面前站的這位是個姑娘家。雖然她也做女兒家家的裝扮,雖然她也梳了俏麗的髮型,可有姑娘長得如此高壯嗎?體魄跟頭牛似的,硬實的身體好似練家子,操刀的手跟男人的沒什麼兩樣。

  老母呀!她真的是姑娘家嗎?請指引我方向——他老母是薩滿教的聖女,若不是納老爹入贅,定居中原,她依然早晚受眾族人膜拜,被當成神一般地供奉著。

  “公子,你是誰?你又找誰?”

  “我是無字酒莊的莊主那賦秋。”就是爹娘、姐姐都不肯背的包袱丟給我,而我又甩不掉的那個倒黴鬼那賦秋,“我來找斕彩樓……蔡……蔡當家的。”天殺的蔡當家,你給我鑽出來啊!別把我一個文弱書生丟進狼口中,我身上肉太少,還不夠她塞牙縫的。

  他就是中原三大才子之一,掌管天下第一酒莊的那賦秋?聽聞他的大名,操刀的姑娘這下可樂了,她將兩把刀隨性地插在腰間,傾身上前。

  “你就是那賦秋啊?久聞你不僅是精通古書、奇畫的一大才子,更是經商的『財子』。都說再爛的商家只要找到你,就能呈天吉祥。”

  “好說!好說!”賦秋乾笑著,一雙恐慌的眼注視著她前傾的角度。就怕她龐大的身軀一不小心蹭到他兩腿之間的那把菜刀上,從此那家——絕後。

  蔡家姑娘刻意忽略他慌亂的神情,心底盤算起來。“那公子找斕彩樓的當家人啊?你有什麼事嗎?”

  沒事他跑來這裡遭這份罪做什麼?刀光之災噯!“我要和斕彩樓的當家商量一場酒宴,姑娘你知道蔡當家人的在何處嗎?”

  說話間,蔡家姑娘抽出插在他大腿兩旁的一雙菜刀,悠悠然地答道:“她在你眼前。”

  身為才子,有的時候真的不能太聰明,連想騙自己都沒得機會。賦秋瞪大眼睛,沉聲吶喊:“不……不會是你吧?”

  “正是咱——蔡刀。”

  蔡……蔡刀?她叫蔡刀?這是誰給起的名字?註定她做不成規規矩矩的姑娘家。而且,斕彩樓的當家的是個名叫“菜刀”的姑娘?還是個長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見人先飛刀的“菜刀”?

  實在不甘心,賦秋想要再確認一遍:“真的……真的是姑娘你嗎?”

  “對啊!咱爹就生了咱一個,他想有第二個繼承人也沒得選擇。”她的口氣頗有幾分“你就將就著陪我玩玩吧!”的意思。

  反正也沒得選擇,賦秋莫可奈何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既然是你……那就是你吧!我奉當今皇后懿旨來找『天下第一廚』的後人辦場無憂宴,具體情況能……能不能讓我們去前廳詳談?”這種靠著門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兩腿間還插著一把菜刀的樣子,實在狼狽萬分,不符合才子形象,更不適合談有關皇室大宴這等正事。

  “好!你起來啊!”蔡刀嘴上說著,身形卻絲毫未挪,依舊大兵押近他的身前。

  “可……可你這樣,我……我無法站起來啊!”男女之間應該謹遵一定的距離,他平常都是這麼教育姐姐的。可最終,他的辦法全無效,姐姐還是靠著她的死纏爛打愣是嫁給了莫邪山莊的宛狂瀾。天理何在?

  跟著賦秋的眼波流動,蔡刀的目光頓在他大腿間的那把刀上。誤以為文弱書生不敢碰刀,她喳喳呼呼地嚷了起來:“你放心吧!咱這兒有鹿鞭、虎鞭,可不做『人鞭』,你莫擔心!莫擔心啊!”說著,她替他拔去了腿間那把碩大的菜刀,頗有大將陣前取敵軍將領之首級的風範。

  可惜賦秋全然看不到,他燒紅了臉頰自問:她真的是姑娘家嗎?我怎麼覺著不像啊?或許……大概……因為我比她更像姑娘家吧?

  “大致經過就是這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為了讓武后娘娘開心,你選定菜單,我根據你的菜肴定下需要配置的美酒,你我合辦一場無憂宴。”在那賦秋看來,一切就是這麼簡單,但他心裡清楚,自己的運氣沒那麼好,事事都難順。

  朱二胖子和小猴子互對了一眼,心中涼了半截。“讓小姐親自掌勺辦場無憂宴?”這等於讓他們準備三尺白綾嘛!“這恐怕……”

  難度很大!光看這酒樓裡的生意賦秋也猜出難度之大,可惜皇命難違,他只好硬著頭皮上。只要問題不是太出格,相信以他的智慧還是可以解決的。

  “蔡當家的,我想試試你的廚藝,你就做幾道拿手菜讓我嘗嘗吧!”

  “不要!千萬不要!”小猴子擋在賦秋和蔡刀的面前極力表示反對意見,“那公子,你就隨便嘗嘗我們小姐的手藝就得,可千萬別嘗拿手菜啊!”瞧這才子的身形瘦巴巴的,禁不起拉肚季的折磨。

  秉著對這場無憂宴認真、負責的原則,賦秋堅持要見識一下蔡刀最得意的手藝。“四道拿手菜,它們最好能體現出你精湛的廚藝。”

  “還是……還是普通菜色就好!普通菜色就好!”朱二胖子試圖力挽狂瀾,“越是簡單、大眾化的菜式,越能體現廚子的水準。小姐,您還是從小處著眼會比較好。”

  蔡刀不聽勸地卷起衣袖,“你們倆這是怎麼了?咱就是要讓那公子看看咱的真功夫,只要他明白咱的廚藝有多棒,那可就好辦了。”

  拉著兩個夥計走到一邊,三張嘴、六隻耳朵湊到一起。可惜音量沒能調整好,那聲音正好讓賦秋聽個正著。

  “咱斕彩樓一直被人稱為『爛菜』樓,要是中原三大才子之一,身為天下第一酒莊的當家人——那賦秋能證明咱的菜肴不凡,那生意不就上門了嗎!更何況,以咱的實力怎可能獨自承擔武后娘娘的無憂宴,還是要高人指點。誰是高人?非他莫屬啊。”

  朱二胖子和小猴子也承認小姐的如意算盤打得忒精,只可惜小姐手中的勺炒得出這盤大頭菜嗎?

  “您就瞧好吧!”

  蔡刀卷起衣袖,操起傢伙,拿出出門打架的派頭,一溜煙地竄進了伙房,賦秋幹坐在桌邊等著瞧她的手藝,按理說,他是應該進伙房親眼試探她的廚藝功夫,可惜刀劍無眼,他身負多重擔子,必須得再多活兩年,只好沒種地窩在外頭等成品。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只聞一聲氣勢宏偉的“菜來嘍!”賦秋連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等待著自己的口腹接受最嚴峻的考驗。

  心驚膽戰地瞟了一眼桌上的四道菜,賦秋竟發現自己可以暫時鬆口氣。誠實地說來,這四道菜色、香、形俱全,單看賣相,絕對可媲美當今的蘇杭名廚,連皇宮中的禦廚也難與之分出伯仲。

  莫非是斕彩樓的定價過高,所以才弄成今天門可羅雀的地步?賦秋執起筷子這就準備品其味。

  在朱二胖子和小猴子擔心的目光中,在蔡刀期盼的秋波裡,賦秋將菜肴送入口中。細細地咀嚼過後,他的額頭滴下一串冷汗。

  “這是什麼……什麼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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