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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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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身在清水衙門,半點兒福利都撈不著,連年終分紅都少得可憐,讓人無法有所期盼。身無家產,又無田產,成天只有出的份,絕無進的機會。能有錠金子帶在身邊,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此刻,支使起阿呆來他都頗有威嚴,「阿呆,去看看縣官有沒有將越族的族長請來?莫非要本官等他們?未免也太大牌了吧?」到底誰才是官? 阿呆受命前去,很快又折了回來,「爺,越族族長在外廳等您。縣官說越族族長的身份在越州極其尊貴,向來都被請到外廳待客的。」 族長的身份真的比他這個四品京官都尊貴?看來這個族長的銀袋裡一定有很多金子。平蕪沒好氣地挪動身子走向外廳,停在屏風外,順著側光他看到一位穿著異族服裝的女子半歪著身子倚在圓凳上,半睜的美眸像在審視著什麼,臉上燦爛的光華直讓人移不開目光。 「平編修到!」阿呆沒來由地呐喊一聲,喊得平蕪一身冷汗,喊得異族姑娘扭轉星眉,更喊得他們四目相對。 完了!居然是拿一錠金子換他一幅破《鳳求凰》的……金菩薩! 他絕對沒看錯,這人就是昨晚丟給他一錠金子的異族女子。這臉可真的是丟大了,根本是丟到家了。要是讓人知道他居然收了族長的金子可怎麼是好?乾脆……裝不認識。 「你就是越族族長?」 「越族二十三代族長離歌代表越族族人見過平編修。」她識禮地沖他微微頷首,再抬起頭見到他瞬間呆了片刻,隨即漾起淡淡的笑容,「聽說平編修奉武后娘娘的命,希望得到越族的鳳凰霓裳,是嗎?」 她沒有提起昨晚的事,想必是沒認出他來吧!誰能將晚上在外賣畫的窮書生跟堂堂四品編修混為一談,想都不敢想。 平蕪放鬆心情與她談起正事,只要辦成了武后娘娘交代下來的事,回京後定有重賞,他再也不用靠賣畫度日了。 「既然這是越族的珍藏,不知族長可有好的建議?」 越離歌早就從縣官那裡得知平蕪此番來意,她也準備好了答案複他,「雖說是武后娘娘的要求,但這鳳凰霓裳很是難得,我也要做一番準備才能製成的。」 騙他是笨蛋嘛!他可是中原一大才子,見識廣博,什麼不懂?平蕪拿出才子風範,搖頭晃腦地背著從書上查到的資料。 「傳說越族珍藏的鳳凰霓裳是用一百種山間鳥雀的羽毛製成,色彩華麗,從不同角度,不同光線,不同溫度去看能看到不同的顏色,輕盈美麗、珍貴無比。我想要是武后娘娘得到鳳凰霓裳,一定會很高興的。」武后娘娘一高興,他自然升官發財,擺脫清水衙門,他去哪兒都不會再是連隨禮都害怕的窮才子了。 他說了如此許多,離歌只是靜靜地聽著,並不插話,好像他才是越族族長,而她是來聽取意見的京官似的。 待他終於背完了從書上學來的文字,她方才淡笑著答道:「平編修果然學識淵博,既然您都知曉鳳凰霓裳得之不易,敢問您有何打算?」 「先找到百種鳥雀就是了。」聽他的口氣像是從後院抓一隻雞那麼簡單。 離歌也不說什麼,愉快地答應了下來,「那從明日起就請平編修隨我去越族聚居地轉一轉,瞭解一下制鳳凰霓裳的過程,然後我們開始尋找百種鳥雀。」 「就這麼定了。」沒想到女族長做事如此爽快,平蕪反倒有點兒不習慣。 該談的也談得差不多了,飯他可請不起,還是先送客吧!平蕪揚手送她,「我還有事,就不多留您了。明日我在縣衙門口等你,咱們同往越族聚居地。」 她點頭算作答應,走到門口她禮貌地懇請平蕪留步,他也不多送,秉著才子的傲氣一步不肯多挪。離歌反倒轉過身向他道別,臨別前她自然地撇過身向他招了招手,招來了他的耳朵。 「那錠金子夠用嗎?要不,我再給你一錠?」 「爺,您快點兒!縣官說,越族族長……那個叫什麼離歌的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阿呆一個勁地催著平蕪,他明明早就收拾好了,就是不肯出門,真是要命! 叫平蕪如何有臉面再見越離歌,他甚至得向她拿錢才有日子過,如今相見他哪好意思指示她?先挽回點兒面子再說。 有了!他可以裝做很有錢,將那晚的遭遇解釋成微服私訪、體察民情——他真不愧是才子啊!腦筋轉得就是快。 平蕪定神定氣,這就向縣衙外走去,「族長,平某讓你久等了。」 越離歌淡淡地含著笑,將半個時辰的等待一帶而過,「可以出發了嗎?」越族離縣衙尚有一段距離,想要參觀越族的織布工藝再不走恐怕來不及了。 「不急。」平蕪絲毫不著急,他就想多點兒時間和她相處,好挽回那晚的印象,「反正天色還早,不如我們四處逛逛吧!聽說今天有集市,各個少數民族都將自己的特色貨物拿了出來,正好讓我見識見識。」這樣可以免去乘轎的費用,他可沒錢打賞轎夫。要他做個吝嗇鬼,他又丟不起那個面子。 拿出官威,他不等離歌答應,招呼著阿呆就步行往集市方向走去。 離歌無奈,只得跟上前去,「平編修,你打算買些什麼嗎?」 買?他哪有錢買,他等著將鳳凰霓裳獻給武后娘娘以換取獎賞什麼的,然後再拿這筆錢置點兒產業好度日。 偏偏又不能在她的面前丟了顏面,平蕪硬著頭皮笑著點點頭,「是啊!是啊!我的確打算買些禮物回去送給親朋好友。」他哪有什麼親朋好友,隨禮隨出來的冤家到是不少,「族長有什麼想買的嗎?全當平某人送給你的好……哎喲喂!」誰如此大膽居然敢掐四品翰林編修的手? 是阿呆!他正以比他還凶的眼神瞪著他,像瞪著犯了錯的小孩一般。他又做錯什麼了嗎? 湊到爺的耳邊,阿呆小聲地教訓著:「她要是把你的客套話當了真,我看你可怎麼辦!」 不會吧!他不會這麼慘吧!對方可是拿金子當銅板丟到地上的主兒,應該不會貪圖他的禮物才對。 平蕪緊張兮兮地沖離歌望去,她正背對著他走進一家很大的珠寶店。他拉著阿呆忙不迭地追上前去,只見她揀起店裡最大一顆珍珠頭飾認真地端詳著……端詳著…… 不要啊——雖然他七十老母……已亡,下無黃口小兒,但日子照樣要過。就是把他給賣了恐怕也不及那顆珍珠的價錢,更何況還要陪上阿呆一名。 平蕪伸手拿下離歌手中的珍珠頭飾,趕緊還給店家,「族長如此美麗、大方,若添了這些俗物,反顯得俗氣,自然就好!自然就好!」 離歌瞪大眼睛看看他,再瞧瞧店家,然後用越族語言跟店家說了些平蕪聽不懂的話。她真的不再留念珍珠,這就朝店門外走去。 好險!平蕪再不敢裝闊,趕緊跟著離歌的步伐行去。生怕一個不小心,她看中一頭大象讓他付賬。 大象她是沒看中,卻停在一順溜賣織錦的店鋪前,「平編修,你不是說要給親朋好友送禮物嘛!你瞧這越族的織錦如何,很多京裡的官員都特意來此買錦拿回去送人哦!你不買些嗎?」 「買!當然要買!」他大話都放出去了,真要什麼都不買實在說不過去。平蕪蹭過所有的店鋪,最終停了下來,撿起他看到的最小的一塊錦織成的銀袋,他試探性地問道:「這銀袋多少錢?」 「五十兩銀子。」店家笑容可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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