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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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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人一次只能愛一個人嗎?如果是這樣,我下輩子會讓自己的心小一點、小一點……”她想要擁有很多人的愛,卻弄得處境悲憐,死前請求他照顧她女兒。 無論如何,他恨著她嫁給他父親,他說:“我會照顧她,畢竟她是我妹妹,但我不會讓我妹妹成為只想依附男人權勢地位過好曰子的可憐女人,她得有那個能力跟我這個哥哥對抗……” 那曰,他關掉通訊屏幕,走出船艙,看著災難後的海,嘴裡喃言著:“柯冽絲……柯冽絲……你就是災難的力量,蛇蠍的女人。” 關掉電視。 “這種故事——你怎麼想?” “這種故事……如果你是在暗示我,你將娶你兒子喜歡的女人,我覺得不太妥當——” 羅煌思索著今晨登陸時,景上竟講的家庭倫理故事。 更早前——在他監禁之刑初始—— 父親曾說:“你別怪你景叔叔……” 母親也說:“大爵士很看重你。” 今天是個特別日子,他聽了故事,想起父母的話。今天並非快樂的日子,沉沉心緒,他重新打開電視。 記者會還在混亂地進行著,他再次關掉電視,結束女人與男人誓約之吻的畫面。 “她演的吻戲裡,就和你演的,最賞心悅目、最唯美。” 羅煌放下緊捏於掌中的遙控器,手背浮泛的青筋消平。他離座,轉過高大挺拔的身軀,步向站在客廳廊道通口的潘娜洛碧。 “大爵士已經走了。”潘娜洛碧望著他。 羅煌定止長腿,表情也彷佛定止了,活脫一尊櫥窗完美模特兒。 潘娜洛碧甜燦燦地笑了起來。“你自由了!”張開雙臂,給他一個大擁抱。“開心吧!”相信她,沒有什麼比人身自由更可貴、更令人開心的,這值得開十二瓶皮耶爵慶祝。“我要煮一大桌菜,彌補你被虐待——” “我沒有被虐待。”羅煌雙掌放在她肩頭,輕輕拉開她。“謝謝你,潘娜洛碧小姐。” 潘娜洛碧美顏柔斂。“你真是乖孩子——” “媽媽,你叫我嗎?”穿著功夫道服的小男孩淘氣地跳出來。 “小鐵!”潘娜洛碧插腰叫道。“你躲在桌子底下做什麼?” 小男孩愣了愣。“我沒有啊……”搖頭又擺手。“是桌子搬不開,我才在下面。”拍拍木頭大圓桌。 那是被砍掉的橄欖樹就地打磨成形,粗實的彎拐桌腳都是根,深紮燒磚之下的大地,當然搬不開。這屋子建地本是一片濱海橄欖園,被人買下,蓋旖色佳宮殿。 潘娜洛碧朝兒子招手。“過來,你不要調皮。” “沒有調皮。”小傢伙跑到羅煌身邊,拉拉他的大掌。“羅煌哥哥,你這次可以住下嗎?可不可以住好幾天啊?不要一天兩天,這樣我不夠學功夫……你教我很多功夫好不好?你和爸爸不在的時候,媽媽以前的老闆都來弄得亂七八糟,他才是調皮壞蛋——啊!” 腦袋瓜憶及關鍵,一手指向電視機屏幕。“就是剛剛那個人!” 祭廣澤嗎? “我想把他打飛!”小男孩說。 他也想把他打飛。羅煌沉斂眸色,摸摸小男孩的頭。“我這次可以住很久,你想先學什麼?” “全部學。”小男孩聲調高昂,很精神,小拳頭開始揮動。“這樣、這樣……”左勾拳、右勾拳。“還有這樣……”抬腳回旋踢,架勢標準,頗具天賦。 “你筋骨不錯。”手移往小男孩肩背,羅煌看了一眼皺眉的潘娜洛碧。 “沒辦法,這房子本來是他的,他喝醉就會走錯門。”潘娜洛碧牽住自己的兒子。 小鐵仰起清俊明朗的臉蛋,英氣勃勃對母親說:“媽媽,下次他再來,我已經學會羅煌哥哥的功夫,就把他踢飛,讓他去當外星人!” “這麼暴力啊……”潘娜洛碧捏捏兒子的可愛鼻頭。“這樣不好。羅煌哥哥教你功夫,是讓你強壯健康,懂嗎?” 小傢伙點點頭,揪揪身上的衣服。媽媽買這個衣服給他時,有說過“道”的故事,可是媽媽以前的老闆是個壞人,他要鏟奸除惡。 “放心吧,他現在結婚了,家裡有嬌妻,不會再走錯門。”潘娜洛碧一笑。這話不知是說給兒子聽,還是說給羅煌聽。 羅煌岔開話題。“他有留話嗎?”他指景上竟。這些年,他跟著這位被他拐惑的少女的家長,受監視。景上竟在哪兒,他就得在哪兒。 這是蘋果花嶼對拐惑罪少年的懲罰,罰責行使權在少女家長手上,由他們決定如何監禁、監禁在哪兒,重點只在不讓他接近她。 他被監禁在海上,偶爾在海下,一下去八個鐘頭是常有的事。 有時坐在封閉如牢的機器裡,有時惡海就是鐵籠,捕捉、擠壓他每一寸反抗的意識。幾次上岸,他忍不住將車開往大門有紅錨、室內還有鶴燈的那幢屋,是景上竟開口“Blue Compass總部已不在那兒”,才將他拉回與那屋宇遙遙相對的港市郊區另一頭。 不能自由開車走遠,就在尤裡西斯街繼續被監禁。他成天看電視,透過框框架架見她身影。他這些年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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