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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主子息怒、王子息怒、主子……」為首的侍衛努哈爾跟了鐵穆耳多年,也算是瞭解主子的真性情。見他這次的震怒非同平常,當下磕頭如搗蒜。

  「說,給我詳詳細細的說來!」他重新坐回紫檀棋桌前,只是握著雪白棋子的手上青筋暴露,再也沒有之前閑敲棋子的悠閒了。

  「是。」努哈爾又磕了個頭,詳細的將這一路跟去江南的情景一一道來。

  「你是說,在經過江浙行省時,遇強人劫囚,這才失去大諾顏的蹤跡?」鐵穆耳一邊仔細聆聽,一邊在心裡迅速思考:這究竟是真的事出偶然,還是地方官吏也和脫脫有勾結?

  脫脫這老傢伙,之前還曾試探他,可是這幾天好像忽然對這件事毫無興趣,難道……

  「主子明鑒。」

  「不中用的傢伙!」鐵穆耳眼裡都是黑暗。

  「其實我們在江浙行省時,已經掌握了大諾顏的大致蹤跡,如果不是……」看主子面色不善,大有翻掌殺人之意,努哈爾的手下情急辯解道。

  話才說了一半,這個魯莽的人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捂住嘴,卻為時已晚。

  「說!不許有絲毫的隱瞞!」

  「我……」說溜嘴的侍衛看看臉色鐵青的鐵穆耳,又看看臉色死灰的直屬上司,不知道該不該說。

  「努哈爾,沒想到你去了趟江南,別的長進沒有,南人的虛偽和狡詐倒學了七八成啊!你還有將我這主子放在眼裡嗎?」鐵穆耳森然道。

  「主子息怒,努哈爾什麼也不敢隱瞞主子了。」為首的侍衛努哈爾一邊磕頭,一邊哀號。

  「說!」直到努哈爾額頭磕得都是斑斑血跡,鐵穆耳才出言喝止。

  「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大諾顏跑進疫病橫行的幽溪地界,我們——不,我、我……」他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你是說,大諾顏跑進了疫區,你們怕死不敢跟去,所以就失去了大諾顏的蹤跡?」鐵穆耳冷冷的聲音響起。

  「是。」想起在疫區看見的一切,努哈爾至今還忍不住顫抖。

  雖然他們只遲疑一會兒,卻已失去大諾顏的行蹤,大諾顏現在很可能已經……

  「哼!」鐵穆耳冷哼,大手一掀,將面前的紫檀棋桌掀了個底朝天。

  黑白棋子就像瀑布一樣,「嘩啦嘩啦」落了一地,跪在裡面聽訓的侍衛們和躲在外面偷聽的大總管,莫不驚出一身冷汗。

  「努哈爾,明知道我會為此將你處死,你為何還要回大都找死?」很快的,鐵穆耳恢復了鎮靜。

  努哈爾不回答,只拚命磕頭。

  「如果我再派你去疫區尋找大諾顏,你可還敢去?」他溫言問道。

  「我……」主子還信任他嗎?努哈爾的眼裡滿是驚喜。

  「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鐵穆耳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現在仍舊是。」

  「主子……」驚喜的淚水從他血汗斑駁的臉上滑落。

  「不過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你的——」他故意拖長音。

  「努哈爾明白,努哈爾這就去刑房認罰。」努哈爾踉蹌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就要往外走。

  「主子,侍衛長他身上的傷口還沒好!」情急之下,努哈爾的手下大喊道。

  「傷口?」風暴再次在鐵穆耳的黑眸裡凝聚,「是誰膽敢弄傷我的人?!」

  「是伯哈的手下。我們已經明白告知身分,可是他們還是拔劍將侍衛長刺傷。」看見努哈爾沒有要訴苦的意思,手下忍不住替他開口。

  「三皇叔的人嗎?」

  「是。大夥兒要和他們動手,可是老大他不同意。他們還罵我們……」年輕人到底沉不住氣,哇啦哇啦的就將這一路上所受的委屈全都嚷嚷出來。

  「老大?」鐵穆耳揚起了嘴角。

  「是大夥在一起時隨便喊的,主子別當真。」生怕他怪罪手下,努哈爾趕緊辯解道。

  「哈哈……」鐵穆耳只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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