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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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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甯兒的女孩早就跑得不見人影,可是那馥鬱的芳香仍縈繞著他。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四處尋找未果,梅笑白將注意力放在手上那枚不起眼的羅漢錢上。經過仔細的辨識,他發現這羅漢錢並不是普通的羅漢銅錢,而是製成了羅漢錢形狀的香件。 他還從沒見過如此奇特的羅漢香錢呢!梅笑白愛不釋手的,就連晚上睡覺時也緊緊攥在手心不放。 「醒來!甯兒,你快醒過來啊!」有一個聲音一直喊。 「唔……阿爹,讓我再睡一會兒嘛!」悅寧在半夢半醒問呢喃了一句,翻個身就又要睡去。 「甯兒,不能再睡了!快起來穿衣……」郎士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外面傳來的慘叫聲打斷。 淒厲的慘叫聲裡,還夾雜著類似地動山搖的聲響。 「阿爹,地牛翻身了嗎?」悅寧一臉睡意的坐起身。 「恐怕比地牛翻身還要糟糕。」郎士業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大家快逃命啊!蒙古人來屠鎮了!」 「求求你別、別殺我!」 「啊啊啊啊啊……」 外面的慘叫聲越來越慘烈,也越來越近。 郎士業也辨認出類似地動山搖的異響原來是隆隆馬蹄聲。 「來不及了!」也顧不上穿衣了,郎士業一把抱起女兒就往樓下沖。 街上到處是四散逃竄的人們,耳朵裡充斥著不同口音的尖叫,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些鐵甲錚亮、行動整齊的蒙古人。 躂躂躂躂……那沉重的馬蹄聲像是踐踏在人的心上! 小鎮已經被那些擎著火把的蒙古人團團圍住了,他們從四周往中間推進,雪亮的刀鋒閃過處,人們就像豐收時的麥子一茬一茬的倒下。 眨眼間,青石路面已被層層疊疊的鮮血染紅了。 「甯兒,你別看!」郎士業不想讓女兒看見這有如人間地獄的殘酷一幕,可在亮晃晃的火把下,一切都無所遁形。 「阿爹,我們會不會死啊?」悅寧害怕極了,將他的脖子摟得死緊。 「別怕別怕,有阿爹在你身邊,阿爹會一直保護你的。」其實他心裡也有同樣的恐懼,不過他已經暗自決定;哪怕是把命豁出去,也要保得甯兒的平安。 郎士業驚惶的四顧,想找出逃生之路,可哪裡都沒有生路,只有那些面目猙獰的蒙古人!鎮民尖叫著四散逃生,可是兩條腿怎麼跑得過馬兒的四條腿呢?! 只一晃神的工夫,那些蒙古人就離得更近了,郎士業甚至能聽見他們身上的鐵甲叮噹作響。 看樣子他們是鐵定要趕盡殺絕的了。他該怎麼辦?怎麼辦才能救他的甯兒?郎士業的腦子裡混亂極了。 「阿爹,甯兒不想死,甯兒還沒打敗蘇小豬呢!」悅寧帶著哭音喊道。 「蘇小豬」這三個字觸動了他。對了!他急中生智,抱著女兒又沖回客棧去。 客棧裡的人早就逃光了,桌椅翻倒狼藉一片。郎士業對這一切視而不見,直奔馬棚而去,等看見那個安然無恙的大木桶,他才松了口氣。 「甯兒,你好好的躲在裡面,千萬別出來!」郎士業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掀起蓋子,將女兒放進大木桶裡。 木桶有一人高,裡面堆了不少沿途採摘來的花花草草,悅寧一進去就陷入鬆軟的花草堆裡,只露出肩膀和腦袋。 「如果害怕就咬自己的胳膊,千萬不能喊出聲!」郎士業仍嫌不夠,抓起一旁的花草堆在女兒的身上,一邊堆一邊叮囑道。 「嗯。」悅寧乖巧的點點頭。 花草很快就將她整個淹沒,她眼前黑沉沉的,只有幾許月光透進花草的縫隙。 「阿爹你不進來嗎?」等了一會兒仍不見阿爹跟著躲進來,她有些著急了。 「甯兒,你乖乖的躲在這,阿爹回頭再來找你。」郎士業心裡很清楚,木桶裡根本就容不下第二個人。 蓋子「啪」的一聲合上了,跟著轉了兩轉扣上暗扣。木桶裡一片漆黑,只有各種植物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古怪的香味,這種香味充斥了她全身每一個毛孔。 「阿爹……」悅寧輕聲喊。 沒有得到阿爹的回應,只有疑似離開的腳步聲。 似乎過了好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零亂的腳步聲沖進了後院,緊跟著的是狂風驟雨般的馬蹄聲、受傷的淒厲慘叫,人體倒在地上的鈍響…… 刀鋒切入人體的聲音就像毒蛇! 嗚……悅寧用手拼命的捂住耳朵,可那聲音總是一次次鑽進她的耳朵、撕咬她的心。濃濃的血腥味甚至沁入木板與木板的間隙,蓋過了植物的濃烈香味! 阿爹他也躲起來了嗎?那些殘暴的蒙古人會不會發現他?悅寧的一顆心提到了喉嚨,一種從靈魂深處泛起的冰冷牢牢的攫住了她。 下一刻,她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不、不能出聲!悅寧張嘴咬住胳膊,不讓自己嗚咽出聲,兩排雪白編貝深深的嵌入了臂肉裡,她的舌尖甚至嘗到了鮮血的滋味! 四周忽然變得很靜,靜得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怦怦怦……心跳聲越來越激烈,越來越響,越來越…… 嗚……悅寧蜷起身,用雙臂緊緊抱住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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